众人默默无语。阿晟低声道:「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伯伯听到那些话?」何氏招手叫过他,柔声道:「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他迟早是要知道的,若不然一直蒙在鼓里,说不定又会应允云尚书什么事呢。好孩子,你做的没错。」阿晟幼年失母,已是多年不曾有长辈女性对他这般温柔慈爱的说过话,不由的心中一阵温暖。
韩厚朴一家人自山里探访过老友回城,路过石桥大街,特地停车下来,给来云家送些山里的野菜、野味。何氏听说韩厚朴一家人来访,精神一振,「快请进来。」见了面,来不及寒暄,便把韩厚朴和冷氏请到里间,含泪把今天的事说了。韩厚朴吃了一惊,「我进去看看贤弟。」进去看视之时,云三爷已发起高烧。
「他也应该有此一病。」韩厚朴叹道:「我和越客贤弟幼年之时便识得了,他的心事,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他对云尚书……唉,真是当父亲一样敬重的啊,他也一直以为云尚书拿他当亲生儿子。现在知道真相,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何氏眼泪扑簌簌落下,冷氏拉着她柔声安慰,又嗔怪韩厚朴道:「你不是号称名医么?快给你的贤弟治好了啊。」韩厚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又道:「他这高烧来的甚急,我开了方子先去抓药、煎药,今晚我守着他,不回家了。」何氏过意不去,「太劳烦三哥了。」冷氏却道:「自家兄弟,极应该的。」韩厚朴提起写下药方,何氏出去命人煎药,冷氏暂时也不回家,陪着何氏,温言安慰。
云仰、云倾和韩京墨、韩菘蓝、阿晟一起进来看望云三爷,韩厚朴示意他们轻手轻脚不要惊扰了病人,小声讲医理给他们听,「忧伤脾,怒伤肝。肝主疏泄,生气发怒,肝气郁结,有时候人发发烧也有好处,若治疗得法,病愈之后,身体会更强健。」云仰、云倾本来很担心,听韩厚朴细细讲过之后,宽慰多了。
锦绣里云府差了个小厮过来,这小厮平时是跟云大爷的,嘴很甜,满脸陪笑,绝口不提云三爷、何氏一家人不告而别的事。「已请了大夫,四爷服了药睡着了,大爷命小的来说一声,好让三爷和三太太放心。大爷还说,若三爷得空,请过去坐坐,替老爷宽宽心。」
何氏平时对待下人是极温和的,今天心情实在很差,语气生硬冷淡,「三爷身子不舒服,才服了药睡下了,恐怕不能过去。你回去说一声吧。」那小厮唬了一跳,「三爷身子不舒服么?小的这便回去禀报大爷。」行了个礼,匆匆忙忙走了。
云倾眨眨眼睛,「我总觉得锦绣里还会来人的,说不定叔祖父会亲自过来。这时候有娘家人在会比较好。」韩厚朴虽然和云三爷是异姓兄弟,毕竟不是亲眷,名不正言不顺的,如果何方洲在,那便是娘家舅爷,绝对有资格为自己的妹妹、妹夫发声。
「阿稚想的周到!」众人都道。
云仰正要差人到杏花巷请何方洲,何方洲却是回家安置好母亲和妻子女儿之后很不放心,一个人过来了。何氏、云仰、云倾见到何方洲大喜,何氏把何方洲叫到了一旁,把今天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何方洲性情一向淡然,听了也是动气,道:「姐姐,姐夫身子要紧,你的身子也要紧,莫和无关人等生这种闲气。我这便到锦绣里去一趟,万事有我。」何氏眼圈红了,「还是有娘家人好。」何方洲心中一紧,忙问道:「姐姐,从前我不在京城,云家欺负你么?」何氏含泪摇头,「从前倒是有面子情。自打云湍冒冒失失御前请旨之后,形形色色的怪话、怪事才出来的。」何方洲稍觉放心。
他正打算去一趟锦绣里,云尚书和云大爷却亲自上门了。
何方洲缓步走到客厅,只见云尚书居中坐着,宽袍大袖,儒雅温文,云大爷在旁垂手侍立,神色间却是惴惴不安。云大爷小声问云尚书,「爹,咱们到了石桥大街,三弟和三弟妹竟然没有马上接出来,这可很是反常啊。您说会不会出什么……出什么变故……」云尚书淡淡看了他一眼,「镇定些,不必忧心。我是三郎的亲叔父,三郎是什么人,我还不明白么?」言下之意,对说服云三爷很有把握。云大爷膝盖曲了曲,愁眉苦脸的道:「不是孩儿多想。爹,方才丁侍中联合了好几个御史上门,分明是故意和咱们云家过不去。您可是已经慷慨陈词了啊,说云家自有佳子弟,会完成四弟未完成的使命的……」云尚书微哂,「你在害怕什么?怕你被派出去么?大郎,你对爹太没有信心了。」云大爷精神一振,「爹一定能说服三弟?」云尚书微微一笑,并不答话,神色间却是自信满满。
云大爷心中一阵松快。
何方洲之前一直以为云尚书是位诚实厚道又有学问有风度的长者,现在知道他对云三爷的真正心思,再看到他便觉得面目可憎了,心中一阵烦恶。
「叔父,大哥。」何方洲客气的见礼。
云大爷见到何方洲进来,眼睛一亮,忙迎上前关切问道:「听说三弟病了,是么?」云尚书神情语气更是对云三爷十分关心,慈爱的道:「三郎如何了?他不辞而别,我便知道他一定有事,原来是身子不爽快了。」
「其实我姐夫是心里不爽快。」何方洲缓缓的道。
云尚书一愣。
何方洲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啊……
云大爷也呆住了。
今天才见过面啊,何家这位舅爷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换了幅面孔?
何方洲直视云尚书,眼神敏锐锋利,「我姐夫在锦绣里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云四爷不仅没有完成使命便回来了,还是在风月场所受的伤,有喜好童女的嫌疑。云家为了弥补云四爷的过失,为了洗刷云家蒙上的恶名,所以明知危险也要再派出一位子弟出使高丽……」目光从云大爷诧异又有些羞愧的面庞上掠过,语气冷淡下来,「这位子弟自然不是云大爷这位云家长子,只能是我姐夫了。我姐夫听到这番混话,心是凉的,手脚也是凉的,挣扎着回了石桥大街,便发起了高烧。」
云大爷面如土色,失声道:「这怎么会?这怎么会?」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云尚书在书房说的话,当时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谈话的内容却会被云三爷知道了呢?现在干脆连何方洲也知道了!
云尚书眸色幽暗,沉吟不语。
何方洲扬眉,语气咄咄逼人,「云大哥说这话的意思,便是云家并无此意,对么?」
云大爷不知该如何作答,有些惶惑的看了云尚书一眼。
云尚书缓缓站起身,「我去看看三郎。」
云尚书很清楚,面对云三爷他是权威的,就算云三爷被外人挑拨了他也有本事扳回来。但对着没打过几次交道的何方洲,云尚书就一点把握也没有了。既然没有把握,那就不多说,绕过何方洲,直接面对他一手养大的侄子,云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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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掌心宝 卷二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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