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我看不是你玩儿她,是她玩儿你吧!」景瑢声音微微提高了些。
「爷怎么玩儿,轮不到你说话。你不想跟着,就滚回京城去。」景珏冷哼一声。
宁春草听到这儿,估计景瑢就要被气出来了,想要抬脚躲避,屋里头却并没有传来脚步声。
景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却没有被气得疾步而奔,半晌,却是颇有耐心的劝道:「哥哥,咱们似乎从来没有吵过架,我跟燕王府的兄弟,也没有跟哥哥你亲近。今日为了个小妾咱们兄弟吵架,值么?」
「有什么值不值?」景珏哼道,「我跟你吵了么?」
「你何必如此护着一个小妾?何必对一个玩物这么好?」景瑢声音里透出浓浓不解,「你知道,你定然是要娶周家小姐的。」
宁春草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滞。
大概是再次听到「玩物」一词,让她有些羞愤,脚步踉跄了一下。
「没有什么是定然的。」景珏缓缓说道,「爷没玩儿够之前,谁说了都不算。」
所以,只是玩儿玩儿而已么?
宁春草站在黑暗之中,无声的咧了咧嘴角。
屋里头又说了什么话,她一点也不想再听下去。她悄悄的摸回自己的房间,快步到床边,踢了鞋子躺下。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本就是个纨绔。玩儿玩儿而已,这不是一开始就明白的答案么?
怎么能因为他对自己的一点点温柔,一点点关怀,就迷失了自己?
对他来说,不过是像施舍一样吧?自己倒念念不忘,以为是可以依靠可以依赖的人,真是可笑。
宁春草抬手摸了摸脖子里挂着的天珠项链,默默念着儿时宁姨娘哼唱过的个歌谣,哄自己入睡。
夜色沉沉,她闭上眼睛。
睡着以前,还以为她又会回到归雁楼下,或站在楼下焦急,或奔上楼被人推下。
可她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之时,发现自己竟安然睡了一夜。
并未有任何噩梦侵袭,亦或者,她忘了。
这样安睡的感觉,实在让人幸福。
宁春草还没来得及感慨,能好好睡个觉是多么来之不易的幸运之事时,窗外传来的奇怪声响引了她的注意。
扑扑楞楞的声音,像是密密麻麻的雪粒子砸在瓦片上的声响。
可如今是暮春时节,哪里来的雪?
她快步来到窗边,窗户是紧闭的,窗户上张着厚厚的窗户纸,显得外头的天阴沉沉的。
宁春草伸手推开窗户。炒股日记www.ddgp.net
眼前的景象,叫她大吃一惊,惊叫之声,几乎响彻整个客栈。
「不要开窗!不要开窗!」
廊间传来老掌柜惊呼之声。
可是太晚了……
宁春草看见遮天蔽日的飞虫,像是疯了一般涌了进来。
飞虫翅膀扑棱棱的声音拍打着窗棂,飞扑向她。
一般情况下,虫子是怕人的。可当千千万万的虫子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人是怕虫的!
那虫子蜂拥进屋子里,桌子上,床帐上,她身上脸上手上胳膊上……
宁春草似乎感觉到虫子们在啃食着她的皮肉,一开始是痒,继而是灼痛。
她顾不得疼,伸手向前,想要关上窗户,以免更多的虫子飞进来。
可窗户像是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推住了一般,她竟不能拉上。
咣——
房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身影从她的余光中一闪到窗前。
砰的一声。
窗户关上了。
屋子里还有许多的飞虫,宁春草闭嘴不敢再叫,唯恐这虫子会趁势飞入她口中。土节介技。
有人拿着布在摔打,将她身上落着的飞虫都给抽打了下去。
虽然抽打在她身上的力道有些疼,但总比浑身落满了虫子要好得多。
又有脚步声进来,摔打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
房间里的飞虫越来越少,地上倒是落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虫子尸体。
宁春草乱跳着抖落身上的虫子。
直到耳边传来景珏的声音,「好了,没有了。」
她才站定,可浑身那种被虫子包围的恶心感并没有褪去。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实没有虫子了。可心里作用却让她觉得,仍有虫子趴在她身上。
「是蝗虫。」程颐的声音说道,「这么多的蝗虫……竟是蝗灾。」
「嘘——」老掌柜一面摔着布条,一面禁止道,「是蝗神!」
宁春草身子抖了抖,「我能先换个衣服么?」
她此时很有些狼狈,身上头上乱七八糟的,不知是被景珏手中的衣服抽打的,还是被蝗虫围攻的。
「到我房间里去换吧。」景珏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
「不用。」宁春草立即摇头,似乎是本能的拒绝他的好意,免得自己习惯。
她拒绝的太快太干脆,景珏不禁深深看了她一眼。
宁春草脸上有些僵硬。
「你就准备在这里换?」景珏指了指地上,「在一群死蝗虫中间?说不定这里头还有活的。」
「去你屋里。」宁春草立即抱起衣服,往外走。
一屋子的蝗虫尸体,她一眼都不想再看,太恶心了!太可怕了!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在一群蝗虫的围攻之下,是怎么活下来的?竟然还有勇气去关窗户?
她换好衣服出来,瞧见昨夜见过那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在清扫这蝗虫的尸体。
她冲那少年笑了笑,「他们都在哪儿呢?」
那少年立时涨红了脸,很是局促的向外一指,「大,大堂里。」
宁春草点头谢过,快步往大堂走去。
「是蝗虫,大巫说,乃是凤州百姓得罪了天,得罪了神灵,所以降下这般灾祸来!不能称之为灾,要怀敬畏之心,乃是蝗神的降罚……」老掌柜语气低沉,透着无奈,「正是粮食灌浆的时节,眼看再有一个月就要收成了,蝗虫一过,什么都不留下……饥荒已经是必然了。谁想要背井离乡?都是被逼的啊!」
宁春草走来时,他正抬手抹了抹浑浊的眼睛。
宁春草听到蝗神两字,心头都忍不住一阵恶心。
适才她换衣服的时候,在衣服里头还掉出两只已经死掉的蝗虫,险些将她恶心吐了。
换下的衣服,她甚至连看都没在看一眼,就丢在墙角。衣服上似乎都沾染了蝗虫的味道,让人嗅之反胃。
「说也奇怪,简直是不可思议。蝗虫是有翅膀的,粮食吃完了,应该飞到别的地方去。可这铺天盖地的蝗虫,一直就在凤州境内。反反复复的飞,弄得人心惶惶。人都不敢上街,唯恐遇上蝗虫过境。」老掌柜叹口气说道,「所以大巫说,这就是蝗神的惩罚,若是不让蝗神满意,灾祸就不会停止。」
程颐正要开口问什么。
外头却突然传来当当当的锣鼓声。
众人都惊愕抬头,向外望去。
老掌柜却是习以为常的起身,招呼在店中的少年,「四儿,快出来!快出来!大巫要行法事了!」
叫四儿的少年,扔下笤帚和扫进簸箕的蝗虫尸体,慌慌张张的上前,和老掌柜一起将门板拆下。
俯首帖耳的跪在客栈门口的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着大礼。
景珏宁春草四人也好奇来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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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不为后 卷二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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