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孟氏觉得冤枉极了:「我怎么知道那丫鬟吃了竟然会死。」
「茺蔚子是孕妇和肝血不足之人忌用,你那丫鬟既然还是个姑娘,那就是肝血不足。吃一点也不至于丧命,你难道没给她请大夫吗?」
「……」孟氏抿唇,心虚地低了头。
柳香君瞧着,掩了唇小声嘀咕:「这可真是够狠的,人家本来不用死,竟然活生生被自己的主子害死了。」
「因果有报。」梅照雪摇头:「你还是回去,等爷下朝了来处置吧。」
「夫人……」
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孟氏失声痛哭:「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当真是刘记的过错,也不关我什么事啊,那是刘家的东西,大不了我爹休了那女人……」
「这些话你留着给爷说。」梅照雪摇头,目光怜悯地看着她:「我帮不了你什么。」
孟氏心里也清楚,就算能帮,夫人也不会帮她。但是她当真是走投无路了,只能坐在这里哭。
沈在野已经站在了朝堂上,向陛下禀明了一系列的重要事情之后,脸色不太好看地退回一旁站着。
皇帝关切地看着他:「听闻沈爱卿痛失一子,也当节哀,莫要太难过了。」
「多谢皇上关心。」沈在野叹息道:「微臣还是想为那无辜的孩儿讨个公道。」
「这是自然。」皇帝点头:「若真有人如此蛇蝎心肠,别说是你,朕都看不下去。」
当今朝上,连家事都能惊动皇上的,也就沈在野一人了。文武百官心里都有数,一旁站着的各个与沈府联姻的人,也就难免忐忑。
下朝之后,沈在野身边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众人都关心那没了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沈在野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在下已经让人将凶手抓起来了,必定会讨个说法。至于与凶手有瓜葛的人,沈某也必定不会继续留在府里。」以尽扑号。
众人都是一惊,嘴上纷纷应是,心里还是祈祷千万别是自己家的女儿。
「孟大人。」沈在野侧头,看着旁边这圆滚滚的胖子,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这次你恐怕要跟我好生谈谈了。」
孟太仆一愣,看懂他的眼神之后,脸上瞬间惨白。
其余的人都松了口气,纷纷告辞先走,独留孟太仆一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沈在野。
「丞相?」
「刘记干果铺,害我没了长子不说,昨日晚上又死了个丫鬟。」他低头,一张脸背着阳光,显得分外阴沉:「这笔账,我会好好算清楚的。」
这话一出,孟太仆吓得双腿发抖,差点直接跪了下去:「相爷!您这是在说什么?怎么会扯上刘记?」
沈在野冷哼,睨着他道:「原来大人还不知道,我府上的顾氏,和蓁蓁院子里的丫鬟。都是死在刘记干果铺的果脯上头。也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买卖,竟然在腌制的果脯里放茺蔚子。相府这两条人命,沈某若是讨不回个公道,那这丞相不当也罢!」
说完,一点犹豫也没有,甩了袖子就走,任凭孟太仆在后面怎么追怎么喊,也没回头。
景王在不远处看着,心情大好。
「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他笑着对身边的谋臣道:「看来孟太仆在咱们丞相后院里的女儿是保不住了。」
不仅他女儿保不住,他的官职也有可能保不住。
有谋臣拱手道:「恭喜王爷,瑜王又失您一城。」
「哈哈哈。」景王大笑,看着沈在野远去的背影,眼眸里尽是欣喜。
京都衙门的人已经在相府门口等着了,一见沈在野回来,京兆尹迎上来便道:「丞相。刘记的人已经被关进了天牢,铺子也查封了,里头甚至有不少偷税漏税的勾当。」
「很好。」沈在野引着他进府,去主院里坐下,神情严肃地道:「既然还有这等违法之事,又害了人命,那大人就立案,看定个什么罪名吧。」
这京兆尹是个有眼力劲儿的,看了看丞相的脸色,当即便道:「害了人命事大,东家定然是要偿命的。至于偷税漏税之事,丞相觉得,还要不要往上查?」
「当然要查。」沈在野一脸正气地道:「你只管查,有什么拦路的石头,尽管往我丞相府里踢!」
「下官遵命!」
京兆尹领命而去,沈在野就在屋子里坐着等。果然没一会儿。孟蓁蓁就哭着过来了。
「爷!」她进来便跪下,眼睛肿成一片,万分可怜地抬眼看着他道:「您开恩啊!腌制果脯的也不是刘记东家本人,怎么能将人命算在他头上呢?」
低头看着她,沈在野脸上一片冰冷:「你不来,我倒是差点忘了,那刘记的东家,跟你家是有姻亲关系的吧?」
孟蓁蓁一愣,连忙道:「有是有,但他的妹妹也只是妾身父亲的一个妾室,关系不深的!」
微微眯眼,沈在野看着她,目光锐利地道:「竟然有这样的关系。我一开始还不知道。本还想不通刘记怎么会往果脯里放茺蔚子,如此一来,倒是能想明白了。」
这是什么意思?孟氏身子一僵,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人。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道:「爷,此事跟妾身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觉得我会信吗?」站起身,沈在野看着她道:「你们在这后院里做什么,我都是一清二楚,平时不想多计较,没想到这次会出这么大的事。蓁蓁,大魏的第一条律法是杀人偿命,你知道吗?」
倒吸一口凉气,孟蓁蓁哭都哭不出来了:「妾身没有……」
「你的丫鬟。是死在你自己手里的。」沈在野闭了眼:「而我的第一个孩子,也是间接死在你手里的,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不……」孟蓁蓁慌了,伸手就扯着沈在野的衣摆,眼神恳切地道:「爷,妾身伺候您也有这么长时间了,您难道觉得妾身会杀人吗?」
拂袖挥开她,沈在野抬脚就往外走:「湛卢,叫衙门的人过来……」
「爷!」孟氏大喊,眼里满是绝望:「您对妾身难道半点感情也没有吗!到底是伺候过您的,您怎么能这样无情!」
沈在野抿唇,回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状似隐忍地叹了口气:
「罢了。蓁蓁,你自己回孟家去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其余的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
孟氏傻了,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张了张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算什么?他要赶她出府,竟然还成了恩赐了?而她,居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反驳。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爷……」心里一阵翻腾之后,孟氏勉强站了起来,双目含泪地看着他:「妾身可以离开相府,但是您能不能…能不能网开一面,饶了妾身的家人?」
沈在野皱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多谢爷恩典!」孟氏屈膝行礼,又慢慢起身,扶着丫鬟的手,跟失了魂似的跌跌撞撞离开了。
下午时分,太阳正好,沈在野打开了静夜堂的门。
姜桃花对着桌上的白菜豆腐正叹气呢,一听见动静,飞快地回头。
「爷!」
看清来人,她欢呼了一声,跟只风筝似的就飞扑进了沈在野的怀里,搂着人家的腰就开始撒娇:「妾身能出去了吧?」
沈在野睨着她,淡淡地道:「不能,我只是过来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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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桃花压相爷 卷二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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