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晚正感慨仙鹤湖的美,忽然发现眼前被晃了下,轻搭眼脸,就瞧见了那支她故意塞在衣裳里的桃花簪,撇过头,就见安倾然歉意的道,「我不知衣裳里有桃花簪,不小心摔了下,所幸没有摔坏。」
知晚瞧了便笑,笑容温和而明丽,「衣裳是给你了,这簪子自然也是给你的,摔坏了也没事,无须与我道歉。」
知晚很美,即便是素装打扮,薄施粉黛,也能让一屋子的人黯然失色,只是没想到她笑起来,竟是那般惊心动魄,若她是男儿,只怕早就倾心与她了,安倾然一时间瞧愣了神,等回过神来时,桃花簪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当即脸上的温度又拔高了一层,「我不能收……。」
声音虚脱而无力,甚是还有一丝的不舍,知晚却当做没听见,「有何不能,要不是我家那傻表哥,你也不会弄脏了裙裳。」
安倾然痴痴的望着知晚,知晚见她那样子,存了捉弄的心,也顺带帮着试探一下,便无奈道,「我又何尝不知道你与信国公府二少爷定了亲,怪只怪你脸上没写着已定亲三个字,惊鸿一瞥,便让我家那傻表哥失了心魂,茶饭不思,别看他笑的灿烂,一副缺心少肺的模样,其实心里苦着呢,十八年来,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对眼的姑娘,却被人捷足先登了,有些人喜欢拈花惹草,有些人却情深似海,一眼便是一辈子,我这个做表妹的,不忍一桩大好姻缘就这样白白错失了,更不忍表哥抱憾终身,便借着游湖诗会,对你试探一二,我知道你就算不钟情与我表哥,至少也不厌恶他,若你钟爱信国公府二少爷,亦或是有钟情之人,就当这些话没说过,若是没有,不妨考虑下?」
知晚这番话,已经超出了安倾然的接受范围,听得是面红耳赤,目瞪口呆,一时都忘了反应,还是一双漂亮的手在她眼前晃,她才回过神来,听到却是欣喜声,「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安倾然先是一怔,随即猛摇头,「不,不是,亲事已定,我没有反口的机会,我不能……。」
她不能与人私相授受,即便送她簪子的不是他本人,那也有违礼数了,谁想她还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串悦儿的笑声,「不过就是定了亲,还没有上花轿,怎么就没有反口的机会了?那门亲事是你心甘情愿的便也罢了,偏偏不是,你这还只是想一想,就羞愧成这样了,那我逃婚三次,未婚先孕,岂不是早要寻颗歪脖子树挂了脑袋?」
知晚说的坦然,脸不红心不跳,就跟那天上漂浮的白云一般,随意悠闲,却听得安倾然嘴巴张大的,轻易能塞进去一个鸭蛋,半晌才福身行礼,「倾然有眼无珠,不识郡王妃真面目。」
知晚扶着她,没有给她行礼,反而笑道,「我做的那些事,在京都受人话柄,倒是诱拐你走上歪路,有些不忍,不过,这朝代对女子管束太多,这也不许,那也不行,甚至连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都剥脱了,成为家族利益的踏板,兄长步步高升的垫脚石,若是活着只为这个,那活的也太凄苦了些,你觉得呢?」
安倾然红了眼眶,知晚说的正是她夜不能寐时所想的,只是她只能想,却不敢做,她却是敢作敢当。
知晚见她眸底有泪,有亮光,知道她动容了,又道,「你有继母,有胞妹,年纪也能出嫁了,为何只你做踏板,她们却能觅的好夫婿,我这般说,不是故意激起你心中的恨意,你心中若无恨意,若不委屈,又岂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起来的,岂是说来道去,就一句话,你心中可有我那傻表哥?要是有,我会想办法搅合了信国公府的亲事,若是没有,那我便祝你幸福。」
安倾然咬了下唇瓣,她知道知晚有那本事帮她退亲,哪怕是她的丫鬟去安家,爹和继母也会忐忑不安,再者,京都信国公府也不敢得罪越郡王吧,退不退亲,全在她一念之间了。
安倾然性情腼腆,想着知晚敢未婚先孕,带着一双儿女街头卖糕点,砸晕越郡王,桩桩件件都让她钦佩,当即握住手里的桃花簪,重重的点了点头。
知晚直勾勾的望着她,安倾然羞红双颊,终是敌不过知晚,吐出来四个字,「我心悦他。」
知晚瞧得大笑,伸手把安倾然手里的桃花簪拿了回来,安倾然有些错愣,电闪火花间,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莫非这么半天,她全是戏弄与她,就听笑道,「这发簪是我送的,到底不够正式,还是让我那傻表哥自己来吧,我们就在这里说会儿话。」
安倾然为心里质疑过知晚,有些羞愧,有些懊恼,知晚回头望着柏香一眼,柏香忙端着冰淇淋就上前了,知晚把桃花簪给了她,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声。
柏香清秀的脸庞上闪过一抹光亮,用眼角余光瞥了安倾然一眼,见她粉腮红润,水眸带春,忍不住低笑了一声,点头如捣蒜,福了福身子,便告退了。
听到柏香的笑和道喜的眼神,安倾然越发不自在了,心道,郡王妃这般胆大,怎的她的丫鬟也不知劝阻?
知晚望着远处幽美的景色,坐到一旁的小杌子上,拉着安倾然坐下,与她说笑起来。
安倾然本是嫡女,只是这些年在继母的手下,小心翼翼习惯了,不过见知晚性子温和,一点不似传闻那般,不过今儿她可算是领略了越郡王妃的胆大妄为,却没有一丝瞧不起,反而打心眼里钦佩。
玩闹了好一会儿,知晚听到仙鹤亭传来笑声,一拍脑门,「只顾拉着你说话,倒把诗会给忘记了。」
安倾然随着知晚起身,要回凉亭,只是这会儿船坊早离仙鹤亭很远了,想回去都回不了,只得让人把船开回去。
刚刚靠近船坊,一道青色锦袍踏水而来,俊朗不凡,一双黑眸灿若星辰,嘴角挂着温和惬意的笑。
那得瑟的样子,老实说,知晚瞧了很想他掉湖里去。
安倾然头低着,压根不敢抬头,她知道苏昂回来船坊与她相互,在仙鹤亭,大庭广众之下,他根本就没有送她发簪的机会。
鉴于苏昂的欣喜若狂,知晚觉得有必要给他浇盆冷水,待苏昂上了船后,知晚就装傻充愣。不知避让,拉着安倾然欣赏仙鹤,苏昂站在那里,傻眼了。方才柏香急巴巴的把他拖出来,是为了让他看着她们聊天的吗?还是气恼他来迟了?
苏昂脸皮够厚,也够薄,见知晚和安倾然没理会他,脸皮就开始一层层的唰胭脂了。
等他脸红脖子粗时,知晚才暗呲了他一眼,踩着踏板下船。
柏香在下面等候知晚,等的是心急如焚,恨不能长了双翅膀飞上船,来来回回的走。心都能等着火了,才把船盼回来。
船坊内,苏昂和安倾然总算有了独处了几回,有千言万语想倾诉,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四目相对,一种不知言的情愫在船坊弥散开。
冷石在暗处瞅着,白眼都快翻没了,郡王妃纡尊降贵帮他们撮合,这两呆子还你望着我望着你,说话啊!
冷石手往腰间一抹,一枚四方铜钱出现在手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铜钱离手。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凄惨的叫声。
正踩着踏板上船的柏香听到惨叫,浑身哆嗦了下,表少爷怎么叫的这么惨,那安姑娘娇娇弱弱的,笑都那么温婉似水。难倒也是与郡王妃一般的人物,剽悍起来脱胎换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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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医号皇太后 卷五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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