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宋小妹和苏婉放下东西,去到厨房。在这里生活了好几个月,苏婉能帮上的忙依然不多,就洗菜而已,她上次切菜差点切到手,之后不管怎么保证,宋小妹也都不敢让她碰菜刀了。晚上要做的菜没有中午多,中午吃的两个大菜还剩了不少,再炒几碗青菜就好了,两个人忙得过来,用不上喊大妞二妞来帮忙。
苏婉在井边把菜洗好端进厨房,宋小妹已经升起了火在洗锅了,见她进来,笑道:「我发现三哥今天有些奇怪呢。」
「哪里奇怪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跟他说你在学针线活,为了要亲手给他做衣服,三哥听完表情很古怪啊,难道你没跟他说这事吗?」
「不会啊,他知道我在学针线。」苏婉挑眉,又问,「他当时什么表情?」
宋小妹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想了想,摇头:「不好说,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后眼神发亮,一句话没说就走掉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婉想象不出来宋子恒做这些表情的样子,也摇头道:「估计是想到了别的事,读书人总有些不一样。」
宋小妹深以为然:「我哥连奇形怪状的字都认得,我们看不懂也正常。」
不过宋小妹的话歪打正着的提醒了苏婉,她想做件衣服出来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但是有些福利还是可以提前支取的。于是这天晚上,宋子恒照例在书房读书,苏婉却敲门而入,扬了扬手中的布:「时间尚早,我想做做针线,不知相公可否移步到寝房?房内也有桌椅,并不妨碍相公看书。」
宋子恒放下书,嘴角已噙满笑意,「回房看书尚可,只是油灯昏暗,娘子夜间做多了针线,于双眼无益。」
「相公常年灯下看书也使得,我只偶而夜间缝补,想来应该无碍。」
宋子恒深深的看了苏婉一眼,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坚持,却是道:「娘子记住你说的偶尔才是。」
苏婉原以为说服他要点功夫,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不料几句之下他已有赞同之意,下意识点头,便见他站起身,灯光下更显长身玉立:「娘子稍候片刻。」
两分钟后,宋子恒腋下夹了书,端上油灯,关上门后,握住了苏婉的手,看书阵地转移到卧室,苏婉之前让打的椅子和「沙发」派上了用场,宋子恒在桌前椅上坐下,她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背靠着还算凉的木板,脱了鞋把脚缩进衣服里。灯再加上窗外的月光,倒有几分明亮。宋子恒回头,看苏婉缩成一团如猫儿一样,忍不住笑了,「你倒会享受。」
苏婉只是笑了笑,没做声。她靠着的说是沙发,在这边的人看来不过是条比较长宽、偶尔能当榻用的古怪椅子罢了,苏婉有些遗憾夏天太热,等天气转凉,她就找宋小妹帮忙做几个简单的座垫,里面塞上棉花放在沙发上,那才叫一个舒服。
苏婉不过是心念一动,宋子恒反而喜欢上了在屋里看书,为了能让他安静的看书,宋家特意空了面向后院的屋子当书房,宋家后院是个菜园子,再往后就是松林山,平日里孩子们都不愿往后院去,安静确实是安静些,哪能比得上他们睡觉的屋子。
宋子恒的屋子,是厢房里采光最好的一间,虽然他常年在书院,在家住的日子不长,全家人还是习惯把最好的给他,谁都拦不住。也因在家住的时间不长,宋子恒倒也没特意布置屋子,他一个大男人并不讲究这些,宋家人只道他喜简洁,是以原主嫁过来后,屋里除了床和一个放东西的柜子,其他竟全是她的嫁妆。
自己屋里塞满不是自己的东西,宋子恒更只当这是睡觉的地方,除了晚上,等闲并不肯踏进。
而今苏婉把屋子收拾得很好,她闲的没事,有时候拉上宋小妹,宋小妹没空就叫上大妞二妞,上一两个月改造和布置,屋里就变了模样。古时的雕花木床,层层叠叠的纱帐,精致古朴的家具,唤醒了苏婉那颗文艺小清新的心,她是花了十二分热情来布置屋子的,床头的珠帘,窗边的风铃,都是她亲手制作,等忙过了这阵子,她打算多鼓捣些手工艺品,不图干什么大事业,过得开心就好。
苏婉有自己的审美观,恰好宋子恒也不迂腐,别人见着这屋子还要惊奇一下,他只瞧一眼便满脸带笑夸道:「娘子会享受。」如今试过才知道,这个「会享受」之前,得再添个「很」字才算恰当。桌上摆着一盆长得正好的兰花,散发着幽幽香气,窗户上挂了一层纱,开着窗并不怕蚊虫进屋,倒是清幽的夜风徐徐吹来,清凉舒适,风铃随着风动清脆作响,并不聒噪,反而更能提神醒脑,宋子恒在屋内看过一回书,之后再也不肯回书房了。他心里倒是羡慕苏婉有这份闲情逸致,心中也不免对新婚妻子又高看了一眼,妻子娘家跟他们宋家的生活,虽说不上天上地下,但也相差甚大,不是谁骤然到了新的环境,都能有她这份随遇而安的心境。
宋子恒的举动,对苏婉而言算是意外之喜,不过有人喜,自然就有人忧,宋母还真有些担心,之前三儿子跟媳妇不亲近,她也愁,好容易现在小夫妻亲密了,太过亲密她又担心,儿子明年还要院考,如今却白天夜晚,有空就跟儿媳待屋子里,真能看得好书?
可他们新婚燕尔的,宋母也不好多说,只能按捺下,说不得只是一时亲近,过几日便好,然而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宋子恒没有回书房的打算,除了一心等着抱曾孙的宋奶奶整日乐呵呵,宋家其他人倒开始坐不住了。
关键时候,还得宋母起头:「子恒啊,娘见你这几日都在屋内看书,会不会有些不便?」
「倒无不便,内室的书桌正好对着窗,光线甚好。」
见儿子神态自若,宋母顿了顿,小声的提醒:「那你媳妇……也不觉妨碍?」
「儿子看儿子的书,她做她的针线,这有甚妨碍……」宋子恒失笑,解释到一半忽然恍然大悟,这才正色道,「实则是内室窗户挂了纱帐,既无蚊虫进屋,又能开窗吹风,倒比书房要清凉舒适许多,学习起来也可事半功倍,况且娘子现今一心做针线,比我还要安静些,如此方能相安无事。」
宋母这才放下心来,她原是不想儿媳尴尬,这才拉了儿子单独说这事,如今倒有些庆幸没当她面说,她这儿媳心是好的,就是性子不太好,最受不得委屈,进门以来发作过两回,一回她二嫂给了她气受,她吵不过干脆气回娘家,第二回还是她二嫂说了她几句闲话,她就差没指着鼻子骂狗,这性子算是刚烈的,且除了儿子,谁的话也不顶用,自己虽是婆母,要是惹着她也怕是不好,这番误解若被她知道,还指不定要如何——宋母一介妇人,最信奉的莫过于「家和万事兴」这话,能少一事是一事。
想到这儿,宋母不由露出了一分笑意:「看来你媳妇那些日子在屋里也不算是瞎折腾,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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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食全酒美 卷一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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