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一个抱病在床,能理事的夏芍药今日是新娘子,没拜堂前不宜露面,新郎倌还在来老宅的路上,前去迎亲的是夏南天身边的老仆华元,带着一干小厮前去。
纵如此,前来吃酒的宾客也没谁被冷落,俱都有认识的掌柜管事给迎了进去招待。见到寒家一家子,夏正平立刻迎了上来,亲亲热热道:「姑太太与姑老爷怎么才来?今儿家里忙,老爷一早就等盼着姑太太早点儿来,还想让姑老爷与两位表少爷帮忙招待客人呢。」
夏南星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细一品才察觉出来,这是自己与丈夫在夏家老宅里换了称呼。原本仆人们当着夏南天的面儿,向来都称她做姑奶奶的,而寒取自然是姑爷。如今新姑爷要进门,他们夫妻二人可不就升了一辈的称呼。
升了一辈,就预示着夏家门里进了新人,以后若是芍药与夫婿相得,听了夫婿的话,娘家岂不与她又隔了一层?
想到此,夏南星的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她身后跟着的寒向荣自听到夏芍药要与个没见过面儿的男子成亲,他这几日过的浑浑噩噩,一味只埋怨父母耽搁了自己的好姻缘,如今听到这话,就跟刀子戳到心口上一般,止不住的泛疼。
怎么也不能够相信,他的芍药,竟然要与别的男人成亲了!
寒向荣跟着父兄一路进了前厅,夏南星自带着媳妇闺女自往后院而去。原本她还想去思萱堂见一见夏芍药,只领路的丫环将她们径自引到了后院花厅,「今儿来了好多太太奶奶,老爷一早就盼着姑太太来,想让姑太太帮着招呼客人呢。」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也只有跟着丫环往花厅去了。
一路之上,但见夏府各处都摆着鲜妍的芍药花,挂着红绸红灯笼,将整个夏府都映照的亮如白昼,就连丫环也是穿红着绯,收拾的十分喜庆。眼前鲜花着锦,富贵如云,偏生与她家没有半点关系,每想起这些,夏南星心中都有椎心之痛。
好好一桩喜事,愣是错过了。
夏家花厅里来的太太奶奶们倒有泰半她不认识,这些都是与夏家身份相当的人家,是她出嫁之后,这些年夏南天发展的人脉。
只不过对方一听这是夏家姑太太,自然也寒喧几句,搭几句闲话。
到了吉时,听说新郎倌已经迎进了门,前院鞭炮声响,却是准备拜堂了。一众女眷虽坐着,不曾去前厅凑热闹,也谈论几句这来历不明的新郎倌:「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小郎君,恁般有福气。」
夏芍药的能干是出了名的,人又生的花容月貌,若非夏老爷在被生意伙伴问起女儿婚事,一早就放言夏家是要招赘来继承家业的,恐怕夏家门槛都要被踩破了。
耳边听着这些太太奶奶们的话,夏南星止不住的担心儿子,见到夏芍药与别人成亲,也不知道心里得多难受呢。
果然知子莫若母,自夏景行骑马到得夏家老宅,下马踩着红毯进门,寒向荣的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他,就想瞅一瞅他有何不同,竟然教夏芍药弃他于不顾,另嫁他人。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夏景行的身体缓了过来,人也圆润不少,衣衫穿在身上不再空空荡荡。他今日身着大红喜袍,肩宽腿长,眼眸深邃如碧波寒潭,波澜不兴,又因着神色间带些疏离漠然,竟然是少见的英俊出众。
满堂宾客里未尝没有想要看看夏家女婿是何等样人的心思。这么着急忙慌的办喜事,谁知道新郎倌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拉出来,上不得台面的穷小子。
甫一打照面,就连前来喝喜酒的何大郎都忍不住与吴家三郎啧啧叹息:「夏家这是打哪儿挖出来的,我原还想着那般人才招赘可惜了,这么瞧着竟然也相配呢。」
吴三郎长日与他厮混,忍不住低声调笑:「你别是惦记着夏家姑娘吧?从今往后可是没机会了。」
何大郎想起夏芍药欺霜赛雪一张精致面孔来,又是个呛口的,就忍不住心里痒痒,瞪一眼吴三郎,「休得胡说。」自己倒撑不住笑了。
不巧寒向荣恰立在他们身边,听得这两人戏语,再瞧瞧缓步从容而来的夏景行,又有喜娘引了身着嫁衣,盖着盖头的夏芍药从内宅而来,两个喜庆人儿渐走到了一处,沿着红毯到得堂前,心里顿如吞了千万把钢针,真是一颗心也要被扎碎扎烂了,却还只能忍着,不言不动。只怕动一动便要忍不住冲到堂前去,扯着夏芍药的手儿不让她拜堂。
赞者高声唱和,夏芍药视线只在方寸之间,与夏景行齐齐跪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礼成!」
这声音听在寒向荣耳里,直如催命符咒一般,让他摇摇欲坠。但各执了红绸一端的夏芍药与夏景行却浑然不知。
夏芍药这些日子眼见得老父气色一日好过一日,早觉得自己这决定无比正确,不管夏景行芯子里如何,就冲着夏南天的身子因着这喜事而渐渐松快起来,她内心里对夏景行也是带了三分感激的。
这会儿堂上宾客各自交头耳语,夏南天被人抬到了高堂之上,看着女儿窈窕身影缓缓一拜再拜,只觉多日愁绪得解,喜笑颜开,身上也多了几分力气,还与下首坐着观礼的宾客笑着打招呼。
拜完了堂,自有喜娘与丫环扶着新人入洞房。
新人各牵了红绸的一端往新房里去,夏南天耳边皆是吉利话儿,他撑着一口气儿,与同行旧友寒喧,目光掠过满堂宾客,忽瞧见寒向荣难看的脸色,便嘱咐身边侍候的小厮,多盯着他些,免得他闹将起来。
两个孩子自小感情融洽,若不是寒家一意孤行,他对寒向荣一向视如己出的,就为着这外甥自小迁就夏芍药。
新人一路到得新房,那些之前在花厅里坐着的太太奶奶们都涌向了新房。夏南星可算是见着了夏景行。
她原想着,只要新郎倌生的差些,上不得台面,比之她家荣哥儿差的远了,夏芍药思及旧情,日子自然过不好。到时候能过成什么样儿,还不一定呢。
哪知道才打了个照面,倒让她吃了一惊,以她偏袒儿子的心理来说,这新郎倌比之她家荣哥儿,竟然也不差着什么,个头竟然还要比荣哥儿高上许多,却是个十分齐整的儿郎。
夏景行可不认识这位姑太太。
新人坐床,揭了盖头,他低头去瞧,新娘子毫无羞怯之意,倒好似闷在这盖头里有些气闷,竟然悄悄长出了一口气,这模样倒引的夏景行唇角微弯,眸中难得的有了几分喜意。
一众太太奶奶顿时纷纷赞新娘子漂亮,请来的坐床童子胆儿也大,竟然往夏芍药身上去猴,嘴里还嚷嚷着:「漂亮的新娘子。娘,我长大了也要娶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却是吴家大郎四岁的儿子,还不知羞的年纪。
吴家大奶奶今日也随着婆母前来喝喜酒,却是个脸团团的圆润妇人,笑起来颇为亲切,摸着儿子的头直发愁:「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娘从哪儿给你寻一个去?你这不是为难娘吗?」倒引的房里太太奶奶们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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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金女富豪 卷一 V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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