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县衙,就不要指望了。
征兵本来就是军务,地方上只是配合而已。象上回猝不及防把事情闹大,县衙才不得不露了个面。
可这回不一样,人家目标很明确的指向仙人村,其他村子没有跟着闹事的道理。而仙人村势单力薄,又没什么达官贵人的门路,县衙也没有帮忙的必要。所以这件事,他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道理叶秋虽然明白,却不能说给大家听。因为一旦说破,只怕村民们就要人心惶惶了。
所以她只道,「大家先不要慌,这件事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至于是什么办法,现在不能说。我只想问问大家,这件事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还愿意留下我吗?」
连爷爷顿时皱起了眉,「叶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全村人刚刚表的态,难道还要大伙儿给你按手印不成?」
叶秋赶紧福了一礼,「对不起,是我多心了。如果大家真的愿意我们母子留下,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我不是不信任大家,只是怕隔墙有耳,又给人听了卖到陶家去。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每家出一个代表,来听听我的法子。要是有一人不同意,那也就算了。」
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就算大伙儿现在全都表示愿意叶秋留下,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敢保证会不会又有人为了保全自家去通风报信?
最后全村人公推出朱长富、连爷爷和董大伯三人,叶秋只要能说服三人。那他们也就没意见。
众人散去,连爷爷和董大伯就跟着叶秋去了朱长富家。
关了门商议一时,出来之后。三人分别通知三家。具体内容暂不能透露,但他们都信叶秋的法子可行,愿意听凭她吩咐行事。
虽说村里人心里有些打鼓,但到底这三位都是村中德高望重的老人,人品还是信得过的。所以也就按下心肠,看叶秋行事了。
叶秋倒也不含糊,第二天就下了趟山。
连升不在。这回赶车的便轮到董大伯的小儿子董青松,还有伤愈的朱孝平。陪着叶秋的依然是花裙子。
四人下了山,直接去了亭舍,求见郑亭长。郑亭长不见,只把抓回来干活的金求盗。派出来打发他们。
叶秋见金求盗一脸的苦笑,就不多问什么了。反倒悄悄提了一句,「金大哥的仁义,我是记在心里的。」
要不是他故意漏了口风给魏广海的小舅子,这事就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虽只提前半日知道,但有了心理准备,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金求盗也不多言,只提点她一句,「眼下来征兵的徐校尉就住在陶家酒楼里。听说他跟陶家大公子,交情不浅。」
叶秋点头谢过,调头就去了陶家酒楼。
这陶家酒楼倒是修得气派。三层大楼,颇为华丽。如今顶层几间上房已经全被包了下来,招呼贵客。
叶秋过来时,倒是没被为难,给小二带了上去,在外面的客厅坐着等人。
只是好一时。才听到开门声,然后隐约传来压抑笑声。然后便有沉稳的步子接近。挑开门帘时,一个鹰钩鼻,面容略显阴鸷的戎装男人出现在了叶秋面前。
叶秋盈盈下拜,施了一礼,「见过校尉大人。」
徐恭看她一眼,略有几分讶异,但随即就若无其事的坐下,端起杯茶,跷着二郎腿问,「你就是那仙人村的叶氏?」
叶秋蹲着挺累,便自己站了起来,「是。民女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请问大人。缘何此次征兵,别的村子都是旧例,偏我们村与众不同?」
徐恭看她一眼,笑着放下手中茶杯,「本官生平最喜美人,如果是个丑人来问,比如你身边这个。」
他嫌恶的看一眼花裙子,凉薄的道,「早一刀砍死了。不过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就告诉你一声。只因本官瞧你们仙人村的人顺眼,所以就多征了几个。怎么,不服?」
听他把杀人的话,说得这样轻松,叶秋脸色不大好。
这样嗜杀的人,难怪会有那样嗜杀的士兵。不过从此人没有公然住进陶家,而是依常理住进酒楼,显见得还是有三分脑子。但想要跟他讲道理,只怕不容易。
叶秋想想,苦笑着道,「大人抬爱,原是我等的福份。只仙人村人丁稀薄,大人一下抽走二十五人,只怕村里的老弱妇孺就要活不下去。」
徐恭笑了,说出的话却狠辣无比,「老家伙留着也没什么用,死了也就死了。女人可以带着娃娃再嫁,不愁没出路。」
叶秋越发示弱,「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们山里人没见过世面,只怕再好的出路也走不动。还请大人能不能高抬贵手,给条出路?」
看她态度柔顺,徐恭还算满意。喝了口茶,方道,「路就在你自己身上,就看你走不走了。」
叶秋心中明白了七八分,却还是一脸不解的问,「还请大人明示。」
徐恭又是一笑,「如你们仙人村不想服兵役,拿银子来赎不也一样?这八角镇,应该也有出得起钱的富户吧?」
叶秋秒懂,「多谢大人指点迷津,告辞。」
出了门,等在外头的董青松问,「现在去哪?」
叶秋看他,就两字,「借钱。」
六十两银子一个,全村二十五个名额,这就是一千五百两。
就算董青松不会乘法,算不出这个数,但他也知道,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
那叶秋要上哪儿借钱?就算是有人肯借,可他们要拿什么还?只怕是把全村老少捆在一起,也卖不出这个价吧?
可出门前,他爹董大伯再三嘱咐了,出门凡事多听多看多学,不要瞎打听。人家叶姑娘办事,心里有数。
所以董青松就算是瞪大眼睛张大嘴,到底没把心里话问出来。
可朱孝平出门前没被他爹嘱咐过,所以他一听说叶秋要去借钱,就瞪大眼睛张大嘴,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叶秋瞧他二人一眼,才想要说点什么,忽地从酒楼中出来一人,大摇大摆的拦在了车前。
「叶姑娘,一别三年,别来无恙否?」
这谁啊?
叶秋瞪大眼睛瞅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约摸二十六七岁年纪,长相颇为清俊,一身银红色团花新衣,衬得肤色更为白皙。
等等!他的脸上是涂了米分的。再仔细看,乌黑的眉毛也被一根根细细描过,甚至唇上,都抹了一层淡淡的唇脂。靠得近些,还能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馥郁香气。
哗,叶秋眼睛更亮了,这时代居然也有伪娘?听说古代男人有涂朱敷米分的习惯,只是叶秋在穷山村里三年,一个没见过。今儿倒是开了个眼,瞧见个活物了。
看叶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他,那男人不怒反喜。象是骄傲的孔雀,越发笑意吟吟,甚至略带几分得意,舒展着身姿让叶秋看个尽兴。
等叶秋终于看够了,忍不住伸手指向男人的半握着衣袖的手,「你既全身都保养到了,怎么不做一做手?要是早晚拿热牛奶泡一泡,应该会好很多吧?」
男人低头,看着自己指节粗大,肤色明显略粗黑些的双手,顿时不自在的缩回袖里。再看看叶秋素净美丽的脸,眼中也多了三分嫌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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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包满满 卷二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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