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柳如嫣愈发哽咽。
「兴许,在上辈子,我连这个岁数都活不到。」柳愈的安慰,根本算不得安慰。他本就是个冷情的人,说不来暖人的话。半晌后,柳愈伸出手去,扣住柳如嫣手腕,认真道:「如嫣,哥哥能见到你嫁人生子,便已足矣。」
新年方过,陆敬桦便在满朝进言之中,登基为帝。他的父亲河间王原本已逃至南边,听闻次子称帝,顿时大惊失色,生怕同样在南边的陆子响将自己斩了,即刻马不停蹄地逃回了京城。
陆敬桦登基后,陆麒阳便与诸位部将商讨着讨伐陆子响事宜。
因陆子响外通木金族、出卖家国之故,武将们都愤情满满,都说要打到淮禄去,令陆子响给白白战死的关北将士请罪。
眼看着时机大好,陆麒阳决定趁势举兵南下。
临出发前,他几乎彻夜未眠,专注于行军布阵。天将明时,忽听得一阵扣门声,原是沈兰池披着一件外衫,披散长发,过来看他。
陆麒阳望一眼外头天色,见依旧是一片黑漆漆的,便蹙眉道:「怎么不好好休息?」
沈兰池已近临盆,面庞亦圆润了不少。她扯了扯身上的外衫,道:「半夜噩梦,醒了,睡不着了。想着你明早便走,就来看看你。」
她用手指挠了挠衣袖,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怎么?」陆麒阳瞧出她有话要说,便问。
「无事。」她答道,「你勿要挂心。」
「你什么时候也会在我面前吞吞吐吐了?」陆麒阳笑道,「真是少见。」
沈兰池在一旁寻了座椅,坐了下来,将手放到暖手笼里绞着,眉眼淡淡:「前几日,我一直想让你留下来,等到我们的孩子降生了,再去南伐陆子响。」
闻言,陆麒阳微微迟疑了。
他又何尝不想呢?能陪伴在妻子身旁,亲眼目睹孩子降世,那是何等幸运之事?可时机从不等人。若是此时不出兵,等陆子响回过元气来,那便不好了。
「后来,我却想通了。」沈兰池低声道,「现在的你,不属于我一人,而是属于这朝廷上下。你不讨伐陆子响,便无人去做。因此,我也不留你。」
陆麒阳听着,唇角慢慢浮出一分笑意来。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沈兰池的声音忽然扬了起来,眉目里透出一股坚定。
「但说无妨。」陆麒阳道。
「待你将天下事扫毕后,你便只能属于我一个人。朝廷、楚国、百姓,统统不要再去管了。」她眸光微动,道,「我愿舍弃荣华富贵,也望你能与我……同去同归。」
她说罢,静了一会儿。烛芯噼啪作响,在墙上映出一道绵长灯影。
许久后,陆麒阳道:「好,我答应你。」
沈兰池如释重负,亦笑了起来。没一会儿,她起了身去,将手指探到陆麒阳唇边,抹去糕点屑,怜悯道:「王爷又偷吃蜜糕呢?可怜巴巴的,怪不得见我来了,这么紧张。」
次日,镇南王举军南进。
陆子响与陆麒阳本就分庭抗礼,这场战争并不容易。
又次月,沈兰池生产。经过两个时辰的艰难,她于京城产下一女,取名陆冠容。小名,蜜糕。
数月苦战,镇南王军于七月攻破淮禄。
淮禄城破,百姓四散溃逃;为数不多的留臣皆投降示好。陆子响携一支残军逃出城外,他走投无路,被逼入一座山中,身边部将死伤近殆。
这山少有人居,山上草叶密密丛丛,难以行路。陆子响本就重了一箭,行路艰难;满途荆棘之下,他再难下脚,干脆瘫坐在地上。
他取过腰间水袋,想要喝口水。仰头一倒,方发现水袋中只余下一滴可怜巴巴的水,淌入他口中,分毫不能解渴,反而使喉间愈发火烧火燎。
陆子响双眼一暗,忍不住伸手抓乱自己发丝,满面皆是灰暗。
数日领兵作战,身体劳累已极。多年不曾如此辛劳,他觉得如今已是极限了。身体的疲惫伤痛暂且不提,更折磨人的则是精神的煎熬——不知何时,陆麒阳便会追上山来,割下他的头颅,献给陆敬桦那等大逆不道、自称为帝的人。
眼前一片绿树枝叶,阳光洒落下来,被血滴遮盖了的视野有些迷蒙。他揉揉眼,脑海中却掠过昔日在京城时的歌舞升平来——
那时他非帝王,是京城人人向往的二殿下。
可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他想到曾经的纸醉金迷、宫廷楼阁,想到救过自己一命的沈兰池,思绪愈发恍惚起来。
他本以为自己对沈兰池势在必得,可到头来,竟然是连皇位也保不住了。追逐一生,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后悔么?
……不曾后悔。
最为后悔的,便是不曾得到沈兰池。
正在此时,陆子响听到身旁一道怯怯声音:「陛下,喝我的水吧。」
他抬起头来,却见到季飞霞举起了自己的水袋。
季飞霞回到淮禄后,陆子响依旧令她做着皇后。也许是惦记着这份恩情,他如今逃入深山,季飞霞也换了轻便衣物,一路跟随,一副要死生同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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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是只纸老虎 卷三 第60章[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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