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参观园林前,余竞瑶只是心中有个揣测,此刻,她是确定沈彦钦的心思了,于是弯眉一笑,清媚雅然。「陈先生的马球场堪比宫中梨园的马球场,睿王和宁王玩的很尽兴吧。我和楚妹妹也很开心,乘舆转了一个时辰,竟没逛遍这园林,这园林的规模且不说,单单是这精妙设计便是叹为观止。哦,对了,我在那花房暖窖里见了一株南洋的玉葡萄,一串串爪样的小花,紫萼蓝瓣的,若不是今日一见,怕都不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株花的存在呢。也不知陈先生是如何得来的,定是花了大价钱吧。」余竞瑶目光艳羡的投降朱陈。朱陈察觉到异常,垂头略窘,讪笑,「这……」
「也是,这世间少有的花,怕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了。」余竞瑶感慨道,一股冷风吹过,马球场楼阁前一阵寂静。余竞瑶轻扫了睿王一眼,见他一张脸没了方才的明朗,两眉深拢,凝神思虑,她又将眼神移向了沈彦钦,二人对视,微不可查地默契一笑。
「可累了?」沈彦钦打断了这沉寂,走到余竞瑶身旁,手搭在了她的肩上。余竞瑶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沈彦钦说罢,搀她起身。「睿王也一起走吗?」
睿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你先在正厅等我一下,我有几句话要和朱先生说。」沈彦钦应了下,带着余竞瑶,还有楚家小姐一起回了宅院。
在正厅候了两刻钟,睿王便跟了上来,此刻的他一展愁容,神眼都明亮了许多,迫不及待地要启程回城了。余竞瑶乘轿,比不得他们乘车驾马的,于是沈彦钦让急不可耐的睿王先行。睿王半推半就,也应下了。
怎知两府人刚一分开,不知哪里窜出一股流民,阻了去路。流民来势突然,轿内的余竞瑶不知情况,只觉得轿子猛然一颠,停了下来。随即马嘶鸣声响起,闻沈彦钦大喊了一声「睿王,小心!」
余竞瑶猛地掀开了轿帘,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地上,单手扣着肩膀的沈彦钦。
方才流民冲出,直奔睿王,惊了睿王的马。沈彦钦为了救他,生生被马蹄踢中了肩膀。此刻睿王正单膝跪在他的面前,要拉他起来。余竞瑶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提着裙裾便要奔过来,却被看向她的沈彦钦制止了,「别过来!我没事,你……」话还没说完,只见余竞瑶神情大变,瞪圆了秀目,大唤了一声,「小心!」便瞧着一个流民的身影朝睿王扑来,明晃晃的匕首直逼二人。沈彦钦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了睿王,单手掣住了那握着凶器的手腕。僵持须臾,那人抽手再次刺来时,睿王起身一脚踢开了他,随即侍卫们一拥而上,将他擒了住。
谁知这人刚一被擒,没有常人的惊慌,反倒淡定自若,转瞬又表情狰狞起来,极其痛苦。余竞瑶数着,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这男子竟七窍流血,倒地而亡。马车上的楚幼筠吓得尖叫不断,睿王什么都顾不得了,赶忙冲过去,把她揽进怀里,柔声抚慰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刚刚被侍卫一同擒获的十几个流民。
「敢刺杀本王,好大的胆子!都给我押回刑部,挨个过刑审问!」
「等等。」被侍卫搀扶起的沈彦钦开口了。他一面抬手示意余竞瑶自己没事,让她坐回轿子里,一面扶着肩膀靠近那死去的刺客。「他虽然装扮成流民,但看得出他是受过训练的刺客。行刺不成,便服毒自杀,这是规矩。」
虽说看出他是中毒身亡,但睿王没多想,刺客对照着那几个流民打量,果然除了那身衣服,哪里都不像个饱经霜雪的流民。再询问一番,这流民也没人识得他。
「即便如此,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竟敢冲撞本王。把他们都带回去!」
闻言,这些流民磕头嚎啕起来,用着余竞瑶听不懂的方言。侍卫只得拿刀逼迫着,将他们锁起来,带回城内。沈彦钦没再说什么,单手托着余竞瑶的胳膊让她上轿,她没应,碰了碰他受伤的左肩,沈彦钦疼得嘶了一声,整个左臂都抬不起来了。
「你坐轿子吧。」余竞瑶拉着他。
「我坐轿子,那你呢?」
「我可以搭楚家小姐的马车……或者,再去朱家借一顶,反正也没走多远,等一等就好了。」余竞瑶道。
「算了。」沈彦钦笑了笑,把她安置回轿中,单手扯着缰绳一跃上了马,抬着下颌望着她道:「这点伤对你夫君还算不了什么,走吧!」
回去的路上,那个刺客举刀而来的情景在她脑中挥散不去。刺杀,自杀……还有他盯着沈彦钦时那凶残的眼神,一切都那么熟悉。这个刺客,不是冲着睿王来的,他的目标是沈彦钦。
回了王府,先行派出请大夫来的随侍已经回来了,郑大夫正候在堂中。路上,余竞瑶多次劝沈彦钦先回,但他就是不肯,此刻他下垂的手臂都已经变了颜色,左肩明显偏高,肿了。
「让郑大夫给你把把脉,半路轿子颠了一下,我不放心。」沈彦钦平静地对余竞瑶道。
余竞瑶嗔怒,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轻重缓急吗。「我这好好的,哪里有问题,殿下赶紧的,让我这心安安吧,提心吊胆一路了。」说着,她看着郑大夫和声道,「郑大夫,别听宁王的,快给他瞧瞧,他正条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沈彦钦看了看带着愠气的她弯唇一笑,乖乖地坐了下来,可不敢惹她生气。
郑大夫拧着两条银眉给沈彦钦查看起来。沈彦钦含笑看着他道:「我真的没事,就是脱臼了,使不上力而已,我已经自己复位了。」检查了个遍,郑大夫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两条银眉微展。「说得轻巧,这肩胛骨若不是裂了,殿下能那么疼。还有些皮外伤,毕竟这里曾经受过伤,听老夫的话,好好养一养吧。你忍忍,我帮你矫正,怕你自己做得不到位。」
「等等。」沈彦钦打断了大夫,「霁颜扶王妃回内室休息吧。」
余竞瑶明白他的意思,是怕一会诊治起来,自己惊心。当初西北战场什么没见过,还怕这些,既然他不愿自己见,那自己走便是。她看着沈彦钦,挑唇而笑,带了点谑意。沈彦钦本是为她着想,怎么这么一笑,倒像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似的。
给沈彦钦处理后,郑大夫还是给余竞瑶把了脉,劳累一日,又受了些惊,难免脉象略有不稳,不过问题不大,开了些安胎的补药便离开了。
入夜,洗漱毕,留了暗灯,二人相偎躺在床上,沈彦钦的右手下意识地覆上了余竞瑶的小腹,轻轻地摸了摸,自从余竞瑶怀孕以来,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余竞瑶也喜欢他掌心的温度。
「殿下,今儿那刺客是冲你来的吧。」余竞瑶向右翻了个身,对着沈彦钦道。
他平躺着,昏暗中他侧脸棱角分明,高耸的笔像山峰一样坚挺。余竞瑶想起楚幼筠说的话,他从骨子里便透着一股锐气。
「你看出来了?」他声音低沉。
余竞瑶把手搭在了他的胸前,不经心地理了理他寝衣的衣襟。「也不是没经历过,怎么会看不出。自从西北回来,一直平平安安的,我还以为他们不会出现了呢……」说道这,余竞瑶的手突然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他,「不会是他们一直都没停过,是你没告诉我吧。」余竞瑶撑着身子要起来,被他按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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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转运妻 卷三 V第八章[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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