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慎时与殷红豆都对这话上了心思,傅六道:「怎么不安宁?」
棋子落在棋盘上,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
薛长光道:「京杭运河沉船的事儿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傅慎时不疾不徐地落子,道:「略有耳闻。」
薛长光道:「连你都知道了,看来知道的人不少了。活下来的那个人被孙七给打草惊蛇吓跑了,二殿下都动了怒。」
傅慎时没接话,果然薛长光又哂笑道:「也不知道孙七受了哪位高人指点,又用了个巧计将人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上门去找他。」
「高人?」傅慎时眉毛一挑。
殷红豆也竖起耳朵。
薛长光不知想起了什么,讥笑道:「孙七还跟他父兄说,法子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亏他说得出口,还好他父兄有自知之明,并不信,如实禀了二殿下。不过孙七死活不说是谁给他出的主意,偏说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我正好在府上,跟着听了几耳朵。」
傅慎时眼睑半垂,其实早已猜到孙七会冒领他的功劳。
可惜无用,孙尚书和二殿下又不是傻子。
孙七还会来找他的。
两人下了两刻钟的棋,薛长光赢了,他却没有多少喜色,从罗汉床上站起来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傅慎时一眼,道:「慎时,今日让我想起了从前我们一起以文会人的日子。」
傅慎时嘴边缀着笑容,道:「我也是。」
殷红豆取下大氅,她悄悄地摸了一把领口处蓬松的狐狸毛,柔软舒服,她将大氅双手递给薛长光,送他去跨院那边休息。
薛长光在这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了点佃户们挖来的野菜和着野味煮的粥,跟傅慎时辞了别,就走了。
傅慎时才刚穿好衣服,他还坐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殷红豆出去夹新碳,不在房中。
傅慎时对镜锁眉半晌,问时砚道:「我这件衣裳是不是颜色太浓了,显得老气?」
时砚抬眸一看,傅慎时穿着绿色的暗纹束腰长袍,料子质地很好,看着只觉得华贵,没有老气,他摇摇头,道:「没有。」
傅慎时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道:「给我另找一件来,颜色浅一点的。」
殷红豆夹着碳进来,听见傅慎时要换衣服,便纳闷了,他以前从来不挑拣这个,怎么今儿突然注意起个人形象来了?
傅慎时在镜子前面整理仪容。
殷红豆专注着烧炭,没太注意傅慎时举动,只是又听他说要换衣服,便净了手去给他找。
找来找去,试了三件傅慎时都不满意。
殷红豆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傅慎时到底想穿什么衣服,她臂弯里搭着一件蓝色的羽缎,她道:「六爷要出门见人吗?」
傅慎时淡淡道:「一会儿去庄子外面看看。」
殷红豆撇撇嘴,外面白茫茫一片,去了也看不见什么,穿那么挑剔做什么?她还是将手里的羽缎递了过去。
傅慎时忽扭头看着她,漫不经心地问道:「这件羽缎怎么样?」
殷红豆眨了眨眼,蓦然想起薛长光穿的狐毛大氅,她渐渐明白过来,傅慎时这厮不会是在跟人家比美吧?!
这又是……吃醋了?
殷红豆笑了笑,连忙凑过去替他披上,两手在他锁骨前面,指头翻动着,系着带子,道:「这羽缎有八分美,不过穿在六爷身份,就有十分美了。」
傅慎时睨她一眼,没有说话。
殷红豆继续道:「您这一身,比流云公子昨儿穿得还好看。」
傅慎时皱了皱眉,冷声道:「我又没问你这个。」
殷红豆腹诽:是啊,你没问,可我不能不说啊。
傅慎时果然脸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愉悦些许,道:「好了,就这件吧。」
殷红豆眯眼一笑,转身去准备暖手炉等随身物件。
时砚扶着傅慎时站起来,整理好衣裳,复又坐上轮椅,往门外去了。
殷红豆穿着耦合色中袄,穿着厚厚的靴子,从上到下,带着昭君套、围脖、手套,怀抱一把伞,半张脸都埋在围脖里,就一对漆黑的眼睛和饱满光洁的额头露在外面。
主仆三人出了房门,庭院里,王武正在练拳,几人相互打了招呼,殷红豆他们便从前门到院子外边去。
廖妈妈和儿子媳妇,还有小孙子在倒座房里烤火,她听到动静,跟了出来,手里也抱着个暖炉,追上来问:「六爷要去哪里?天儿太冷了,外边没有几个佃户,您别走远了,远了迷路了就麻烦了。」
傅慎时羽缎上还有一圈儿蓬松的兔毛,围着他瓷白精致的脸,在冰天雪地里显出几分稚嫩和青涩,他淡声道:「只去附近看一看就回来,外边冷,您回去吧。」
廖妈妈点了点头,交代了殷红豆两句,便转身回去了。
主仆三人行走在疏松的雪地上,留下几个脚印和车辙印。
殷红豆怕冷,她脸颊都冻得绷紧了,她道:「六爷,要不咱们回去吧,这儿一眼望去都是远山,在院子门口不一样看得见?何必走远了看?」
傅慎时就是出来透透气,看一看雪日的美,殷红豆这个俗丫头这么一说,有些扫兴致,可他刚出来就回去,岂不是太顺着她的意思了?
他脑子里转了好几道弯儿,才道:「你要冷你就回去。」
殷红豆低哼一声,傅慎时没回去,她敢回去吗?她低着头,用力地踢着脚边的雪,孩子气得很。
傅慎时瞧着她脸颊气鼓鼓的,嘴边抿了个笑。
殷红豆慢慢地跟在轮椅后面,左脚踢一下,右脚踢一下,玩着玩着身上就热了,也玩出了些乐趣,她将伞塞给时砚拿着,在雪地里揉了几个雪球放在脚边。
她朝着傅慎时那边喊:「时砚,你回头。」
轮椅正好停下了,时砚和傅慎时一起回头,雪球糊满了他俩的脸,跟唱戏的丑角儿鼻子中间那块儿的色彩一样,殷红豆乐不可支,捧腹大笑。
傅慎时抹掉脸上的雪,嘴角落了些纯白的雪屑,化在他的唇角,冰冰凉凉的,嘴边竟又发了热,他黑着脸看向殷红豆,道:「过来。」
殷红豆离得远,听不见声音,只是远远地看见他的口型,好像在喊她。
她走过去嘟哝道:「我又没喊您,您自己回头的。」
傅慎时正要教训殷红豆,哪知她一脚踩进雪里,不知道踢到了什么,一跟头栽地上了,整个脸都埋进了雪堆里。
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伸出手臂要去拉她,过一会子又反应过来,瞬间收回手,两手抄在袖子里,冷淡地扫了殷红豆一眼,嘴角却翘了翘。
殷红豆撑着身子起来,她抬起头,额前的墨发上都沾了碎琼乱玉,像是撒了些细碎的玉石在头上,莹亮光彩,将她的脸颊也衬得愈发娇媚可爱。吃了一嘴的雪,她皱巴着脸「呸」了几声,道:「就说不该出来,吃了一嘴巴的灰,膝盖也磕疼了。」
她揉了揉膝盖。
傅慎时沉着嘴角,没好气地看着她。他正要说回去,王武跑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边跑一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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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贵不可言 卷二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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