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送的这封信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所以留有章。
秦氏夺过信,锁眉看了半天,才狐疑地问道:「二皇子怎么会派人给你送信?」
二皇子像是很看重傅慎时似的,可傅慎时一个残废,有什么值得被人看重的?
傅慎时冷着脸不言,只道:「信您也看了,按信上说的去做便是,信还给我吧。」
秦氏不由自主地放下了信,直待傅慎时烧掉了信,她才严肃地问傅慎时:「六郎,你在外面到底做了什么事?」
秦氏不知道傅慎时在外面做了什么事能够让二皇子青睐,但她莫名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她就问傅六:「你莫不是借着长兴侯府的名号,亲近二皇子?你可知你父亲最忌参与党争之事!」
傅慎时冷笑一声,道:「长兴侯府?您又不是没有以长兴侯府的名义去二皇子府下帖子,人家搭理您了?」
秦氏一哽,现在这个关头,长兴侯府的脸面早就不好用了。
傅慎时不再像从前那样顾忌了,他冷着脸道:「长兴侯府什么情况,外人不知道,您还能不清楚?大业南北皆有猛将镇守,四海太平,真定还有个宁王。父亲不过驻守京外军营,空袭爵位,几十年未立战功。二叔与兄弟们皆走文官之路,二叔经营多年,也就是个正五品官员,父亲若非仰仗皇上因我当年之事而对侯府产生的厚爱,大哥能封为长兴侯世子?」
长兴侯爵位到了傅慎明这一辈本该是降等袭爵,到他弱冠之年再封世子,因为傅慎时双腿残废的事,皇帝为了安抚长兴侯,才提前封了傅慎明为长兴侯世子。
长兴侯府真正在朝中身居要职的人,也就只有长兴侯和二老爷勉强算得上是,傅家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风光。否则眼下也不会无人肯伸手援助。
傅慎明脸色有些莫名的羞愧。
秦氏心里当然清楚,但她并不想承认,她再次质问傅慎时:「你到底跟二皇子有什么牵连?慎时,你始终要记住你的身份,天下人的眼睛都看着,你做的事,并非你一人之责,一着不慎,连累的是整个侯府!」
傅慎时面色冷淡,狭长的双眼眯了眯,漫不经心道:「我早说过,不过生意上的牵扯而已,您爱信不信。您若觉得我也是参与了党争,那也行,我这就写信告诉二皇子,请他不要插手长兴侯府之事,就任督察院的官员如实审理好了。」
他提笔就要写信,秦氏吼道:「住手!」她声音有些尖利,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镇定下来,用缓和的语气道:「六郎,你不要乱来!」
傅慎明想劝,却好像无从开口。
傅慎时抬眼望着秦氏,眼神冷冰冰地道:「您若想侯府不衰,赶紧去筹银子,趁儿子对二殿下还有用的时候,能利用一天,是一天。」
秦氏面色僵冷,她死死地攥着帕子,如何没听出傅慎时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傅慎明又怕秦氏和傅慎时再吵起来,一大步跨到秦氏跟前,拱手劝道:「母亲,事不宜迟,您先去二婶那边罢!」
傅慎时淡淡地道:「儿子腿脚不便,就不送您和大哥了。」
他竟然下了逐客令。
秦氏脸上再难堪,家中的事没料理好,现在也没有精力现在去跟傅慎时计较这个。
她和傅慎明往潘氏院子里去了。
二皇子在信中说,皇帝到底惦念当年老侯爷征战北方的功劳,又怜惜傅慎时天之骄子落到双腿残废的境地,加之两位皇子美言,侯府二老爷的事,天子倒是想从宽处之。但,朝野怨气难平,必要杀一些人解气,另一些人不吃些苦头,也难以服众,国难当头,都花钱买命吧。
皇帝没说多少钱才肯息怒,那自然是越多越好,像长兴侯府这样的侯爵之家,不上万两银子,旁人哪里肯轻饶他们?
秦氏拿了几万两给傅三,长兴侯府现银已经没有多少,准备兑出去的几间铺子也还没有定下,若潘氏实在拿不出银子,老夫人也舍不得棺材本,京外的良田千亩秦氏也只能卖掉。
秦氏和傅慎明一边走一边避开丫鬟低声道:「大郎,你说六郎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营生?他做生意能做到二皇子跟前去?」
傅慎明摇摇头,道:「不知道……儿子过两日出去兑铺子的时候,顺便查一查。」
秦氏点了点头,把卖良田的主意跟傅慎明说了,这田是老侯爷留下来的,崽卖爷田,肯定要被人骂,她提这建议的时候,心里还忐忑的很。
傅慎明面色凝重道:「卖田的事儿还是先跟父亲商量一下得好,看父亲是什么态度。儿子以为父亲肯定不同意。」
秦氏脸色灰白,道:「肯定要跟你父亲商量,我也就是先做了这个打算,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说罢。」
傅慎明沉默了一会子,方道:「母亲,六弟只是双腿残废,他不是心智不全。儿子知道您是惋惜六弟,但也不要那样对六弟,他心思敏感,时日久了,难免对您不敬。」
秦氏表情凝住了一样,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了口气才道:「六郎这些年一直在变,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对他才好了……起初的那一年你不是不知道,我哪一天睡过一个好觉?天天任他折腾,还好有了盼哥儿,不然老六真是要磨死我了。」
傅慎明没说话,他也是秦氏的孩子,子不言母错,秦氏对不对,他都没资格说。
秦氏又垂着眼皮自言自语:「我不是没好言好语地对他过,只是后来……觉着这样对他好像管用一些,现在又觉得什么法子都不管用了。」
傅慎明还是没说话,以前傅慎时没说穿,他装作不明白就好了,今天傅六都把话说出口了,他便没有资格说多余的话。
母子二人一道去了潘氏那里,秦氏说明了来意,潘氏倒是愿意出钱,可她一听说至少要几万两,险些没昏过去。
潘氏从床上坐起来,抹着泪道:「钱我不是不肯出,只是总不能叫我一个人出。这些天我跟二郎和五郎也清点了一下房里的财产,现银加上能拿去当的,统共也就一万两。这些年老爷的钱,什么时候不是交入公中了?剩下的银子,该从公中拿!」
秦氏安抚道:「公中自然要出,但是一万两恐怕办不成事,且想法子再凑一些!」
潘氏面色煞白,咬着牙抽噎道:「还怎么凑!家里一出事的时候,二房的银子就没少出银子。你别打量我不管家就不清楚,家里账上的钱,拿一万两绰绰有余,两万两还不够救我家老爷的命吗?!」
秦氏脸色有些难看,二房出的银子只是出在二老爷头上而已,傅三的事,他们可是一分钱都没出。
潘氏坐在穿上,身体微侧,揪着被子,直勾勾地看着秦氏,道:「大嫂,我听说老三的事,花光了账面上所有的银子,可是不是?老三的命就是命,我家老爷的命就不是命了?明明老夫人都把棺材本都给你了,我们也都搜空了家当全部给你,你难道还不肯救我丈夫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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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贵不可言 卷三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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