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叔点了点头,用手背拭去眼角老泪。「他们说山匪肆虐、杀人行抢,无一活口,我一听就傻了,太平盛世哪来的土匪,官府都不管吗?银子没了还能再赚,人没了我上哪赔人,这不是要逼死我……」
当时他一筹莫展,只能赶紧把妻小送走,以免受他的牵连,保留最后的一点骨血。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说要到出事的地点看看,别人一直拦着我,说船沉了还看什么看,要跳入江中打捞吗?我一听,觉得也对,除了江水滔滔外,我还能看到什么呢?」于是他专心处理善后,收拾烂摊子。
「哪是人死财去,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没人没货,什么也没有,他们要的就是银子,不只拿了我们的银子还一石二鸟,买卖都是同一人,把我们逼得山穷水尽。」想到被人当傻子糊弄,乔叔仍气愤难平、声音扬高。
几十年基业一下子败光,他哪能不自责,都准备上吊以谢祖宗了,可叹放不下妻小才苟活于世。
没了银子之后的他只能去给人当帐房,存了点银子后就做点小生意,虽说没以往的家业那么大,至少能养活自己,他想一点点累积,总能给儿子们留点什么,这是他唯一能替他们做的事。
发现是骗局后,他一边做着小买卖,一边以商人身分四下打探,而后才晓得受害者不只他一人,犯傻的人还真是不少。
「什么,他们不只骗了我的银子,连订货的也是……这些黑心肝、杀千刀的,老天怎么不下道雷劈死他们,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呜呜……全是我呕心沥血的心血……」说到伤心处的苏东承老泪纵横。
「老兄弟,你比我幸运,好歹儿女在你身边,不像我,真是孑然一身,也不知何时才能一家团聚。」说着说着乔叔也涕泪横流,临到老无儿无女相伴,他这一生到底干了什么?
两个中年老男人在那一声一声的比惨,掩面痛哭,哭声悲凉地直穿透邻居院墙。
正在屋里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卫海天眉头一皱,起身走向前院,个高的他从墙上探出颗脑袋,直往苏家瞅。
他先看到一脸无奈的苏明月好声好气的劝慰,眉间微带疲色,人又瘦了几分,他心头一抽一抽地不舍,想为她将头顶的天撑起来,让她不再为琐事烦心。
再瞧瞧哭声如牛哞哞叫的泪人儿们,他眉间拧起的皱痕更深了,眼中带了一丝血光的厉气,凶戾狠绝。
「哎!好在我生了个好女儿,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我,又当娘、又当姊的拉拔她弟弟,没日没夜的刺绣换来一家温饱,除了她娘外,我最亏欠的人就是她了。」投胎当他的女儿也真不幸,有个没用的爹。
「爹,女儿孝顺您是天经地义,父女间哪有什么亏欠?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发自内心,心甘情愿为我们这个家付出,我不苦,就怕您把酒当茶水来喝。」话中带话的苏明月不忘刺她爹一下,提醒他喝酒伤身。
被挖苦的苏东承讪讪一笑,老脸皮臊得很。「我、我少喝一点就是,别老是瞒嘀咕咕的……」
「戒了不是更好?省酒钱。」她早想让他戒酒了,可屡劝不听,他总是前头答应了,一转身又抱着酒坛子猛喝。
「爹有进项……」他指的是祖地和铺子的租金,让他买酒喝绰绰有余。
「爹,您不要忘了养个读书人是件多么烧钱的事,而且弟弟日渐长大了,娶老婆的银子您准备好了吗?」还有乡试、院试、参加科举的路费等等,一次比一次费银子,没得省。
「这……」他羞愧的低下头。
「咱们祖地和铺子的收入入不敷出,您别打那笔银子的主意,我多绣几件绣品贴补贴补,也许还能让您多吃一口肉。」一说到肉,她想到卫海天,灶房内烟燻的野味多到吃不完,她真想让他别送了。
「我……我就好口酒,你不让我喝还不馋死我,大不了我不吃肉。」他赌气的说道,不给酒喝他翻脸。
「爹……」别像个孩子蛮不讲理,他才是一家之主。
「欸,你们父女俩也不用为喝不喝酒伤感情,把被骗的银子拿回来不就皆大欢喜了,何必发愁?」他查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接上线,他不想白白浪费掉,半途而废。
「能拿得回来?」苏东承讶然。
「乔叔,我还没决定……」没有万全准备不宜轻举妄动,对方的身分不明,他们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那么多的受害人竟无一人察觉异样,可见策划得多么周详,背后肯定有人,而且一定地位很高,循规蹈矩的小老百姓招惹不起,士农工商,又有谁肯为其出声?
「苏大娘子,你该让你爹拿主意,听听他是怎么想的,苏家偌大的家产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还有弟弟,那些是他的,既然有机会为何不去试试?你也老大不小了,再嫁不难,难道要一辈子以刺繍为生?」乔叔劝她要为自己多着想,机遇只有一次,稍纵即逝。这话说得有点重了,苏明月脸色微变。「乔叔说得也有道理,我一个下堂妇的确不该插手太多的娘家事。」
她嫁过一回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并未圆房,但在世人眼中她已是一名人妇,夫家休离,回得也是娘家。
没有心眼的说她养父育弟、纯善至孝,反之,背地里说她言语刻薄,明着扛起生计,实则掌控苏家,一个无处可去的弃妇霸着娘家,趁弟媳未入门前当家主事,抢夺大权。
「苏大娘子别多想,我没旁的意思,只是不甘心三代基业毁于我这不肖子孙手中,想找人联手扳回一城,以告慰先人。」他真是恨呐!恨不得剥其皮、抽其筋、啃其肉、吸其血,将失去的全要回来。
「我明白,你也是恨毒了吧!明明都是华服大宅,婢仆成群,谁知一转眼间变成布衣荆裙、门庭冷落,昔日的亲朋好友避之唯恐不及,少了见到财神爷般的热络。」时局时时新,人情薄如纸。
想到向人借钱的困窘,真如乔叔所言,闭门不见客、恶言相向,让他尝尽遭人白眼的心酸,「苏大娘子,你也不想看那个人继续骗人吧?用我们辛苦赚来的银子逍遥快活,把他绳之于法才能避免更多人受害,银子拿不拿得回来是一回事,至少要出这口气!」
「我……」
意动的苏明月正想开口,她爹不高兴地冷着脸,抢先一步。
「那个人?你们指的是谁,还有什么瞒着我没说,莫非是我认识的人?」苏东承看看女儿,又瞧了一眼面色心虚的乔叔,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
「爹……乔叔说得是许伯伯。」与其隐瞒,还不如开诚布公,免得哪天两人在街头遇上。
「他、他还敢来!」他又惊又怒,难以置信坑害他的人竟敢自投罗网,来到他的地头。「爹,他用了另一个名字出现在谢大伯家,怕是别有目的。」虽是乔装过,白净的面庞多了胡子,但她一打照面就认出来了。
姓许的也看到她了,起先还没想起她是谁,怔了一下转过视线,一会儿神色有异地看了她许久,随后神情慌乱的碰碰身侧的男子,低语了几句便匆忙离去。
苏东承一听坐不住了。「他不会想故技重施,害老谢家吧!不行不行,我得和石头提一提。」
他作势要前往谢府,揭穿许男和其党羽的真面目,不让谢府和他一样身陷局里犹不自知,还替人找借口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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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小娘子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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