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扶着陆绎靠坐在树干上,这才跳起来想去搜那些东洋人的尸首。
「……」陆绎伸手去拽她,却没拽住,「……你小心点!」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今夏连声应着,手上已经开始搜靠树上的那具尸首,什么金簪子、银挑子、长命锁……等等丢了一地,就是没找到瓶装或是盒装的解药,焦急道:「怎么尽是些没用的东西!」
尸首的衣服、腰带、鞋子、连同刀鞘都被她搜了个遍,却是连一点解药的影子都没有。
她转向地上的那个东洋人,现下也不管他到底死没死,直接就去搜他的怀里揣的东西,丢了几件金银首饰出来……
猛然间,以为不死也处于晕厥之中的东洋人睁开双目,双唇微启。
「小心!」
陆绎在旁一直关注着,此刻看得分明,紧急在地上抓了土块就投掷过去。
同时,从高处也有一物激射而出。
两物同时奔向那东洋人的口部。
东洋人本是欲想用含在口部的细针袭击今夏,针未出口,却被土块塞了满嘴,紧接着又是一物,顶得他一口气上不来,真正咽气了。
今夏楞了一会儿,用手拈起最上面的物件,细凑了凑,是个鸡爪子。
「叔!」她仰头急唤道,「……别躲了!」
近旁树上传来几下嘿嘿的笑声,紧接着,一个人影翩然落地。陆绎只看他落地的姿势,便知道此人功夫极高,并不在自己之下。借着月光,见他衣衫褴褛,须发半百,却是个落魄乞丐。
「叔,人命关天,快来!」今夏急道,「伤他的暗器上有毒!」
丐叔半蹲下身子,眯眼看了下陆绎,问道:「急成这样,你男人?」
「您孙子!」
今夏没好气地更正他。
陆绎看着丐叔,微微一笑:「多谢前辈方才出手相助,恕晚辈有伤在身,不能尽礼。」
「小事小事,何足挂齿。」
丐叔不自在地摆摆手,陆绎如此彬彬有礼,倒是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今夏仍在东洋人身上搜,这次她连尸首束起的头发都解下来,仍是毫无发现,急得团团转,口中自言自语:「怎么回事?他们身上不可能没有解药!」
丐叔刚想说话,她已经风一般地冲出老柳林,去搜外头的其他几具尸首。
「这丫头,慌脚鸡似的。」他摇摇头,看向陆绎,迟疑了片刻问道,「你爹是陆炳?」
陆绎点头。
「你真是他儿子?亲儿子?」丐叔又问。
陆绎仍点头。
丐叔摸着胡子,紧皱着眉头,狠狠道:「你大爷的,你真是我孙子!」
陆绎看着他,没做声。
丐叔细细端详陆绎的眉眼轮廓,摇头啧啧道:「你这长相……跟我一点都不像呀,我告诉你啊,男人还是长得英武才行,才有霸气,懂么……比方说,背宜圆厚,腹宜突坦,嗯,就是像我这样……」
他侃侃而谈,陆绎也不打断他。
今夏急步返回来,眉头皱得像铁疙瘩,显然她在河滩上的那几具东洋人尸首上也同样没有搜到解药:「我想不明白,他们身上怎么会不带解药?难道他们就没有误伤过自己人?」
陆绎勉力撑起身子:「寻不到解药也不要紧,我方才已服过紫炎,想来应该没事。」
今夏扶住他,感觉他身子沉甸甸的,显然他自己已无法控制肢体的麻痹:「紫炎能解蛇毒,但未必解得了东洋人的毒……叔,你不是说有大夫已找着解毒法子,但需要伤者试药么?快带我们去呀!」
丐叔听了这话,面上却有几分尴尬之意,也不带路,只顾踌躇。
「叔?」今夏不解地看着他。
「亲侄女,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这其中有个缘故……」丐叔为难道,「那个大夫行医有个规矩,官家人她不医。」
今夏只楞了一瞬,立时道:「那正好啊!」
「正好?」
「他又没穿官服,我把他腰牌一解,谁能知道他是锦衣卫。」今夏边说话,边就要去解陆绎的腰牌,却被他按住手。
陆绎淡淡道:「既然大夫有规矩,我也不愿勉强,今夏你送我回城。」
早知他骨子里颇有傲气,但眼下岂是逞强的时候,今夏急道:「不行!回城也没有,这伤口会一直溃烂下去,上次送到医馆的两人前两日都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陆绎连说话都颇费劲,把头搁在她肩膀上。
「不行!」今夏又急又气,干脆利落道,「既然有大夫已找到解毒法子,这就是命里有救!您歇着,别说话,这事交给我来办!」说罢,她怒目瞪向丐叔,眼中是满满地正气凛然。
丐叔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道:「又不是我不想救他,是那大夫,她……我也没法子呀……」
「就按我说的做,只要把腰牌解下来,谁能知道他是官家人。」
「这不是骗人么?要是让她知晓我骗她,那、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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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之下 卷二 第17章[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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