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好像母亲已病入膏肓,可在看到她时,还是笑了一下。她都不记得自己那时候是几岁了,只记得母亲微笑地看着她,却有一滴泪,落在她手边的山河鉴上。
后来她跟随师父习武,剑术一天天变好,当她终于驾驭周流,保护自己,保护张嬷嬷的时候,张嬷嬷却又身患重病。
还是这个山河鉴,张嬷嬷弥留之际,将这盒子交到她手上,说这是她母亲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让她务必好好保管,一定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
那时,她还不知,原来这面镜子竟然来自整个大燕最为尊贵,却又最是黑暗无情的地方。
她自出生就在青州,可张嬷嬷教的礼仪,却直比宫中还要细致严苛,难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也藏在这面山河鉴之中吗?
「臣妇顾绵参见圣上。」
「平身。」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顾绵起身,看向站在一边,仍身负枷锁的魏阶。
只要这面镜子能救了魏阶,其它什么,在这一时,都不重要了。
魏阶自然认得那个放着山河鉴的盒子。今日殿前司的人来将他带了出来,他就知道恐怕事情有变,可他断然没有想到,竟然是顾绵要将山河鉴交出来。
他知道那是顾绵母亲的遗物,她的母亲也许是岑家后人,也许还有别的秘密他们没有发现,而现在,她却将所有的一切顾虑都抛去,将这面镜子拿了出来。
魏阶眼中满是不忍。他原只想以自己作饵,能让她置身事外,不管结果如何,得已保全。却恰恰忘了,她一向非柔弱胆怯之人,又怎会放弃呢?
「盒中之物,即为山河鉴,恳请圣上验明真伪。」
王保兴自顾绵手中将那盒子接过来,放到了恒昌帝面前的桌子上,而后甚有眼色地带着看押魏阶的那两个殿前司的士兵退了出去。
恒昌帝目光深邃,内心却已惊涛骇浪。
他缓缓抬手,抚上那有些发旧的木盒,而后轻轻打开了它。
云纹细腻流畅,只是因年岁太长,微微有些发暗。镜柄的蝙蝠纹样,在窗外投进的天光之中显出些微光泽来,瞧去栩栩如生。
样式与钦天监所传无异,只有最后一道了。
恒昌帝将那枚铜镜自木盒中慢慢拿了出来,转到了背面。
「鉴山河」三字乃高祖皇帝所题,下有小字铭文一篇,与他在钦天监所见一字不差。
他已略显粗糙的手指,自那「鉴山河」三字上慢慢地抚过,指尖停在了最后一个字凸起的笔画之下。
而后,恒昌帝面色忽地一变,霍然站起了身。
「你母亲究竟是谁?」
顾绵根本未曾想过恒昌帝会问这样的问题,她因受了惊吓,恍惚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圣上……」
「朕问你,你母亲是谁?」
「岑,岑清妍。」
恒昌帝的表情仿若凝固在脸上,半晌,跌坐了回去。
魏阶还从未见过自己这位皇伯父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心内暗惊。
恒昌帝手中还拿着那面铜镜,眼神却变得恍惚起来:「你竟然,是岑家的人……」
自高祖一朝,至他而止,魏氏帝王勤勤恳恳,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自问无愧与生民百姓。
只有一人,他魏家所欠,乃至后世祖祖辈辈,都再难偿还。
靖远将军岑停,一生战功彪炳,却因高祖与当年的卫平王之争,成为受尽谗言的众矢之的,最终未丧敌手,自尽于边关。
岑氏子弟,被污以里通他国、篡权谋逆之重罪,满门抄斩,一夕覆灭。
虽然后来卫平王被剿灭,岑氏满门得以翻案,可数百口人命,却早已命丧剑下,再难生还。
六十多年了,山河鉴流落辗转,谁又能想到,竟还有岑家后人幸存?
恒昌帝眼中,恍然似蒙了雾气。
他好像透过那面铜镜,看到了他开蒙那年,先皇领着他去岑停将军的衣冠冢跪拜。
为了大燕江山一生戎马,明明该是天大的英雄,却因小人谗言,埋骨黄泉。
他还记得,那时先皇就告诉他,立岑将军的衣冠冢于上京,是为让魏家此后代代铭记,奸佞需防,忠臣勿冤。
他另一只手撑在面前的桌案上,忽地抬头看向了魏阶。
今日与当日,种种因由交会,若不是这面山河鉴,今日之魏阶,不就是当日之岑停吗!
「圣上……」魏阶全然没有想到帝王会有这样流露心绪的时候。
却不想,恒昌帝忽然将那面铜镜放在了桌上,起身便向他走过来:「是朕,对不起皇弟,对不起你。」
「圣上……」
「来人!给英王卸去枷锁,好生送回王府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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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福妻 卷三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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