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没有否认,却打心底认为是师父小看自己。
那是处植满药草的山谷,终年恒温二十度,能养出绝佳的药材。
他们已经在这里住满三年,他们很少在同一个地方住这么久,大概是这里最符合师父的喜好吧。
他是在原主两岁时穿越进驻,在这十几年当中,他跟着师父学习医理以及武功。
不管搬到哪里,师父都有一间屋子,里面有大量藏书,五花八门的书册,有医经、武功秘笈、农事水利、经世治国、工匠手艺……内容包罗万象,师父从不告诉他该读哪些,但岁月漫长闲着也是闲着,他便逐一读过。
有意思的是,只要发现他对哪方面感兴趣,过几天那方面的书就会陡然倍增。
换言之,师父虽不干涉他学习,却把他的一举一动全放在心底。
前世念医学院时他是高材生,学习之于他跟喝水呼吸一样自然,许是发现他的与众不同,四岁还是五岁时……苏木不记得了,只记得师父先是试探他是真读或假读,紧接着书越塞越多,发现他还真的把内容给融会贯通,再然后……身边来了许多师父旧友,他们一个个成为苏木的短期师父。
三个月、五个月,还有人一待就是一整年,他们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不会比师父少。
苏木不认为自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孩子,值得那么多有识之士悉心教导,针对这点他也问过,师父说:「他们欠我一条命。」
该不该信?他不确定师父给的答案有几分真实性,但只要师父给出答案,他就不再追问。
原因一:他是个寡言的家伙;原因二:不管师父的话准确度高不高,说出口就代表他的态度,既是如此,何必浪费口水追根究底?
因此分明察觉师父在放屁,他也只是耸耸肩就当过去了。
走进月亮门,见师父一手捧着酒杯,一手拿着葡萄,吃得正起劲儿,他的腰带没系紧,衣襟处松垮垮的,露出半个胸膛,很难相信,他竟是百姓口耳相传的医圣。
当医圣的不都该留白胡子,一脸的道貌岸然,就算没有,总该晓得酒多伤肝,能不碰就别碰,对吧?
对于这点,他一样问过师父,知道师父怎么回答吗?
他说:「身为医圣就算不能学神农氏尝尽百草,至少得舍身试药,为师若是不伤点肝,怎制得出天下百姓人人吹捧的保肝丸?」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能说服得了早慧的苏木?当然不能!就算他说的是真理,但保肝丸已现于世,肝脏总不必再继续往下伤。
他回答,「喔。」
没想,只收到一声喔的师父不满了。
苏木认为这是尊重隐私,师父却认定他性格冷漠,不懂关心别人,看吧看吧,做人多难。
于是他问:「那这回师父伤肝,又想制什么更厉害的护肝圣品?」
他这叫虚心求教,可师父被噎住了,竟说道:「你这是在反驳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坏家伙!」
瞧瞧,不问叫冷漠,问了叫反驳,当医圣的徒弟非常人所能呐,若非确定师父是男性,苏木肯定要认定他经期不顺,可惜这里没有大豆异黄酮或荷尔蒙可以做补充。
「回来了。」苏叶仰头,一颗葡萄加上一口酒,品尝葡萄与酒在唇舌间混和的甜美滋味。
「是,什么时候动身?」
「两个时辰以后,老张会来接我们。」
苏木当了他两年学生,直到最近才晓得老张是致仕阁老,家族里大大小小在朝堂上能说得上话的,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人,算得上大号人物。
两个时辰?不必打包吗?还在喝酒?他看一眼师父却没多话,径自往房里走。
他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天蓝色瓷瓶,坐到镜前,拿起棉布沾上瓷瓶里的液体,对着镜子把额头的胎记盖住。
盖住胎记后,他寻块布将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全收进去,那些奇奇怪怪的用药,有的是师父教导调制,有些是自己瞎折腾出来的玩意儿,至于其他……
想带的东西很少,他只简略收妥两套衣服,顺手将床头的书收进去,这书是前朝工匠李戚手稿编辑而成,师父不知道从哪里搜罗到的。
他是个能人巧匠,对于机关设计相当厉害,首阅时,苏木联想到达文西,他不清楚前朝覆灭后李戚流落到哪里,若他能被重视、发扬光大,说不定中国也会有个达文西,可惜这书冷僻,他曾在各处的书肆里寻觅,都没有人听过他的名字。
收妥书册,苏木往书房走去,若让师徒各自选择非要带走的东西,不必怀疑,师父肯定要带走药草,而他肯定是书房里的藏书。
前脚踏进,苏木便发现里头有好几个陌生人,看穿着打扮是下人,但气质像文人,他们正在给书册打包收箱,师父真了解自己,不过他们从哪儿来的?莫非也都欠师父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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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谋甜妻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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