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昨夜所说,他那个年纪,半懂不懂,难免煎熬,而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他的嫡子身份也要遭人质疑,虽然他是朕的长子,总是多生枝节,朕为天子,也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他背着这个指点,一辈子都过不痛快。」
钱嫔低下了头,不说话。片刻后,几滴泪滴在了她安放于膝盖的手背上。
皇帝看见,不好催她,国朝以孝治天下,他现在要生母去向亲子否认血缘,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很过分。
从本心来说,他也真的有些后悔当年所为,现在外朝有瓦剌在壮大,后宫家事又这么剪不清理还乱,皇帝想着想着,心头就生出了烦闷来。
闷得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心尖又好像有点发痛。
「皇上,」钱嫔终于出了声,她知道她不能把皇帝晾得太久,无论她心头有多少不甘,皇帝都对着她金口玉言自认「糊涂」了,她还能怎么办?再逼着皇帝进一步给她认错吗?
认了又有什么用,她已经不是刚回宫时满怀怨愤的钱淑兰了,她清醒地知道,为了朱英榕的前程不出差错,她必须容忍他认汪皇后为母。
但她也不能轻易答应了皇帝,汪皇后知道她的优势是什么,她更知道,如果不是皇帝对她还有愧疚之心,她早就无声无息地死在郊外那个深庵里了。她要将这个优势保持下去,以从皇帝那里换得保护。
「我——」
「噗!」
皇帝呛咳着,吐出了一口紫黑的血。
……
日头升得更高了。
文华殿外的臣子们越聚越多,却仍旧没有见到圣驾的踪影,展见星站到腿脚都发酸了,终于等到了一个太监形色仓皇地跑来传话:「今日龙体微恙,请各位大人暂且回去,择日再行觐见!」
「皇上病了?」
「昨日还好好的,之前也不曾说——」
大臣们互相惊讶地议论了两句,如展见星这样的青袍则只能默默听着,既毫不知情,也没插嘴的余地。
大臣们甚有分寸,说了两句就停住了,诸人也不太担心,皇帝身体一向健壮,就是有恙,应当也只是小毛病,当下各自回去阁房衙门,又帮忙把一些不死心还徘徊着的低品官员们都喝令出去了。
展见星随在人群里往外走,出去以后,她无事可做,挨过剩下的大半天,隔天再跑去通政使司问。
里面的小吏告诉她:「算你运气不好,慢慢等着吧,内阁传出消息来,这几日所有手本一概押后,一个外臣都不召见。」
展见星只好又回去。
她这一等,不只两日,足等了五六日,无聊到又去拜见了楚祭酒一次,楚祭酒见到她,迎头就道:「我正想着找你,见星,你是不是八月初二那日进的宫?」
展见星点点头:「是,但是我没能觐见,里面的太监出来传话说,皇上病了。」
「什么病你可有头绪吗?」
展见星为难摇头:「先生,这我可不知道了,我只干站了半天,然后就走了。」
楚祭酒一拍额头:「也是,我病急乱投医了。」
「先生,怎么了?」她猜道,「可是先生听到了什么风声?」
楚祭酒走到外面,见四下无人,才回来低声道:「从你进宫那日,直到现在,连内阁的方学士都不曾见过皇上,我实在有点忧虑,恐怕——」他把声音又放低了点,「恐怕先帝故事重演……」
先帝去时就是十分突然,连太子都来不及提前召回,虽然皇帝身体不像先帝那么肥胖,一向也没隐疾,但有那么一遭就很难叫人忘怀了,何况皇帝既然身子骨强壮,只是微恙,又怎会连续这么多天都不见外臣。其中的矛盾之处,令人不得不深想。
展见星心中也悚然起来,道:「内宫有什么消息吗?」
楚祭酒摇头:「不知道,外臣也不便打听。只知太医院的院正被召进去,至今还没回家。」
「也许皇上这次的病重了些,还在诊治。」展见星安慰他道,「先生别着急,若真有不妥,内阁诸位学士们一定不会坐视的。」
楚祭酒定了定神:「也是,那就再等一等罢。」
再等两日后,皇帝终于有旨,允内阁方学士入乾清宫觐见。
方学士在宫里逗留了半个时辰,出来后宣布道:「圣躬安,但需静养,近日朝会皆免,部院寺监各司其职,不必忧心。」
虽然还没见着皇帝,但有方学士这一句话,朝上不安浮动着的人心终于是定了下来。
八月十六,刚过完中秋,展见星在楚祭酒家蹭了饭,隔日一早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又往通政使司去走了一趟,这一次,小吏一把拉住了她:「来得好,皇上正要召见你!」
展见星反而愣住了:据她所知,皇帝目前召见过的仅有两三个内阁的学士,多少王公重臣都还在后面等着呢,她算哪个排名上的人,能插队插到这么前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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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 卷三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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