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动作,势必要凑到朱成钧的手臂跟前,也无可避免地近距离直面他血肉绽裂的伤口。
她蹙着眉。
眉心忽然被人一点。
「展见星,你有点奇怪。」
展见星全副精神都在药上,连他的动作也顾不得说,只随口道:「我奇怪什么?」
朱成钧往前微倾,声音低沉地响在她的耳边:「你又不喜欢我,我流这一点血,你为什么就快哭了一样?好像你多心疼我。」
展见星手一抖,一坨药粉撒在他伤口上。
她:「……」
「郡王爷慎言。」
展见星这一句回得低而仓促,在乾清宫这样的尊荣之地,一帘之隔,就是世间至贵的天子与太子,他居然冒得出这种话来,她自然应该感到惊慌——至于这慌乱里,又有几分是被切中了心事的气短,那就不必细究了。
虽然她自己心里明镜一般。
她低着头,只管安静地替他上药。
朱成钧也不响了。
待她弄好了抬头时,便对上他一张木脸。
旁人眼里意义上的木脸——奇怪的是她可以准确分辨出里面的不悦,懊悔,与夹杂着的一点点悻悻。
是自觉失言而颜面无光的样子。
那两句话大约也在他自己的意料之外,她不回应,收又收不回去,结果就干干地摔在了地上,摔出一片灰扑扑的尴尬。
他毕竟是二十好几的成人了,不如十来岁的时候百无禁忌,多少——是要面子的。
「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朱成钧忽然问她,眼神冷冷地带着不快。
「……」
展见星确实是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她不可能承认,低一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道:「郡王爷误会了,下官不敢。」
她这一句就镇定得多。任意关系的两个人之间,大概都有个此消彼长的意思,她不愿意这样形容,但似乎也只能说,这一刻,占上风的是她。
无论他看上去多冷多凶。
朱成钧不信,他明明已经看见她眼底漾开的波纹了,像清澈的湖水被微风拂过,还跟他抵赖。
脸都不红地。
「你——」
「郡王爷,皇上命您进去。」一个内侍小跑着出来传唤。
有这一声,可知皇帝是真的醒了,那别的一切都要朝后放。
朱成钧收了话头,跟在他后面往里走。
里间,皇帝躺在龙榻上,已经听了老太监简短的汇报,知道了朱成钧带兵进京之事,因此一见到朱成钧进去,他劈头就问:「你带了多少兵马来?」
这一句快而气息浊弱,皇帝醒是醒了,但身体虚到了极致,说句话都很费劲。
朱成钧半跪下来行礼,道:「八百。」
「八——什么?」皇帝怀疑自己过分虚弱,以至于听力也不行了,「八百?咳——大同留守的兵马至少在五万之数,你就借到这么点?」
事实上朱成钧无权插手地方军政,但非常时期,皇帝哪里顾得上追究这个,巴不得他带来的兵马越多越好。
「没有借,我带的是我的仪卫,加上代王府的,能用的全部来了。」朱成钧想了一下又补充,「马不够,我只是去抢了点他们的马。」
皇帝脑袋昏沉,感觉随时又要晕过去——八百,带着八百个兵他就敢来勤王了!
而他用这么点人,还真的把朱英榕给救了回来。
皇帝看了一眼被宫人抱在床尾处让他看视的朱英榕,乱跳的心脏终于安定了点,京中仍在乱战,这时候没工夫多问那些细枝末节,他喘了两声,就吃力地道:「九郎……朕不能支,京中兵马,暂与你节制。旗牌此时无暇去取,朕赐你宝剑一柄,允你便宜行事,作乱匪人,皆可,格杀勿论——」
说完这道口谕,皇帝只来得及示意地望了老太监一眼,就又支撑不住地真的陷入了昏迷。
老太监脸色凝重地默默捧来一把宝剑。
这即是所谓的尚方宝剑,不过它实际并不像戏文里那样常常应用,皇帝真正会赐下的,是王命旗牌,授予武将即作为调动指挥军队的凭证,一般由工部制作,赐下时会一并任命专门掌旗牌的旗牌官,有一整套严格的发放与缴回制度,也因此正乱着的时候,去找它就很费时间了,皇帝虚归虚,脑袋没糊涂,当机立断地直接给了宝剑。
朱成钧双手接过,就转身往外走。
展见星与两个老臣站在帘外,皇帝声音低微,以他们的距离听不见里间说了什么,但捧剑而出的意味三人一下子都明白了,两个老臣没什么可说的,太子虽救了回来,外面可还乱着,总得有个身份足够的人出去主持局面。
「郡王爷,你才受了伤!」展见星下意识移动脚步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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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读守则 卷四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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