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只剩下四个了。
一时没有客来,月牙儿在小板凳上坐下,心里想着,若是没人过来买,她索性将这四个花卷当作午饭,早些回去算了。
她坐了一会儿,因为起的太早,睡意上头,只能强打精神守着摊子。
一双绣花鞋,停在担子前。
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穿着白罗裙,鬓上戴着一只钗。她是薛家的陪嫁丫头絮因,穿戴却比寻常小家碧玉的闺女都讲究。
絮因盯着那副画儿,瞧了一阵子,才问:「你这画卖不卖?」
月牙儿顿时睡意全无,睁大了眼问:「您想买画?」
这姑娘的审美真是超脱了时代的桎梏啊。
絮因微微收了收下颚,说:「多少钱。」
月牙儿还真不知道,她愣了一下,说:「您看着给,比五文钱多就成。」
五文钱,是买纸借墨的成本价。
絮因的眉尖若蹙,心想这丫头怎么做的生意?她思量片刻,取出一钱银子——这是她荷包里最小的碎银了。
「给我包起来。」
「哎。」月牙儿也不知道那一小粒银子值多少,但总比五文钱价贵吧?便喜笑颜开的替絮因将熊猫图卷起来,用绳子捆了,递给她。
絮因接过话,随口问:「你这卖的什么点心?」
月牙儿揭开盖子:「翡翠花卷和金玉花卷,就剩四个了。」
「多少钱一个?」
月牙儿摊开手掌:「五文。」
絮因瞧着那花卷漂亮,便又拿出一钱银子。
望着那粒银子,月牙儿有些发愁。
「这位姑娘,我这也找不开呀。」
她见过掌柜的用银子找钱,那都是用一种特殊的工具,将银子绞开,放在小秤杆上一一量,差多少找多少。
可月牙儿没有那玩意儿,怎么用银子找钱?何况她连银子换算铜钱的数都不是很熟悉,莫非用牙齿咬吗?
絮因又蹙了蹙眉:「不必找了,你给我就是。」
说完,她接过花卷,转身就走。
月牙儿连声道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高墙深院里。
絮因进府的时候,已是正午。丫鬟婆子们忙着摆饭、传菜,花厅的楠木桌上,满满的都是菜肴。
她的主子薛令姜倚在靠山上,侧身望着庭院里的花树。
花叶早就落了。
絮因将手里的东西塞给小丫鬟,从席上端起一碗当归生姜羊肉汤,劝道:「三娘子好歹吃一口,身子要紧。」
薛令姜耳边的明珠轻轻晃,转过身来:「一股子药味,我吃不下。」
是了,本就是药膳,如何没有药味呢。两月前,薛令姜与赵三爷争执一场,竟然落了胎。缠绵病榻整整一月,连病也去了半条。许是心中有愧,赵三爷命厨房备了好些珍贵药材,日日送药膳来清萱阁。起先薛令姜还吃两口,如今却是再不肯动了。
絮因叹了口气:「三娘子,您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老夫人想想。她若泉下有知,知道您这样糟践自己,不知怎样心疼呢。」
她口中的老夫人,乃是薛令姜的祖母张氏,要汤药吊着最后一口气,风风光光的将孙女儿出嫁。却没撑到薛令姜回门,便撒手人寰。
听絮因说起祖母,薛令姜眉心微动:「我不吃这些难闻的东西,你叫厨房熬一锅清粥来。」
絮因有些为难,赵府的规矩和薛府不同,只有一个大厨房。各房吃食都是由厨房烹饪,而后送来的。前两天她亲去大厨房问了,人家说赵三爷发了话还定了食谱,不肯给除食谱之外的东西。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絮因心里恨起来,不就是看老爷太太都不待见自家小姐吗?给了根鸡毛令箭,还真抖起来了。
但这话又不能直说,免得伤了小姐的心,絮因柔声劝:「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功夫,娘子岂不饿坏了?还是略微用些吧,这薏仁粥如何?」
薛令姜直皱眉,冷笑道:「好好好,如今我想吃点什么都不行了!」
听了这话,一屋子人垂下头,大气不敢出。
絮因忽然想起带回来的花卷,心想死马当活马医罢,说:「娘子别急,我在外头买了些新鲜点心,您要不要试试?」
静了一会,薛令姜长吸一口气,往后靠在椅子上:「拿出来看看。」
絮因出去向丫鬟讨了一个青瓷盘,将买回来的花卷摆好,再掀帘子进来。
「那卖的人是个小姑娘,长得清婉灵秀,心思也巧。您看这花卷,不像点心,倒像真花。」
青瓷盘捧上来,叫阳光一照,衬得花卷更小巧玲珑。碧玉与雪白重重叠叠,一瓣一瓣舒展开来,真像娇贵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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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出头天 上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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