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殷氏不放心,去问晏节这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就去了熊氏面前,好一顿哭诉,直说的熊氏这样常年吃斋念佛的人,心底也对熊家教子无方生出了怨怼。
是以,熊氏一见从熊家过来的是六郎,当机立断,先声夺人道:「四娘才这般大,二娘怎就下得了狠手往她头上砸石块!」
熊六郎至今没得功名,这次还是被媳妇撺掇,这才自告奋勇说来晏府帮着熊戊和熊黛讨个公道。实际上,也有些看不上倨傲的这对兄妹俩,不过是为了能多得长兄提拔罢了。
只是……熊氏劈头盖脸这一下,实在是和猜测中的不一样……
不是应该看到他们上门,赔礼道歉吗?
不是应该态度诚恳,然后把聚众闹事闹事的小子们教训一顿,再责罚逞口舌之能的小娘子吗?
熊六郎呆了呆,有些回不过神。
熊氏看着他:「六郎,阿姐只四娘一个女儿,自是疼爱有加。阿姐知道,四娘姓晏,不姓熊,可四娘身上毕竟还留着熊家的血,你们怎能……怎能……」
她难过地有些说不下话,晏雉适时地凑近,抱住熊氏的腰,将头埋进她怀中,闷声道:「阿熊一定是不小心的,她只是想砸堂哥,结果我就在前头站着,所以才……」
熊氏搂着女儿,看着熊六郎,眼眶里,泪珠盈盈欲坠。
熊六郎舌头打结,不知该说什么,想辩解,那一头晏暹皱眉,将晏节的仆从阿桑叫了进来。
阿桑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晏暹问一句,他便老实地回答是与不是。熊六郎几乎是一边强自镇定,一边听人问完话。
听罢阿桑的回话,熊氏扶着晏雉站直,问道:「是这样吗?」
晏雉抹抹眼泪:「原不过是阿瑾被人好心当作驴肝肺欺负了,大伙儿也只是气不过,想讨个说法,谁知他二人非但不愿道歉,还将仆从全部喊来,一副要打人的吓人模样。阿熊大概是气坏了,才想拿石头砸……结果,结果就砸到女儿了……」
「俩孩子可不是这样说的!」听到「拿石头砸」四个字,熊六郎的心猛地就抽了下,立马大声辩解。
「那他俩是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熊戊自然是不屑于辩解的,加之被打得不甚好看,回熊府后就连晚膳都是在自己房内用的。
倒是熊黛,气急败坏,当着熊老太太的面一顿嚎哭,问原由,也是一个劲儿地说被人欺负了。
她哭了挺久的,说了也不少,可压根没提起竟然还有拿石头砸了晏四娘这一茬。
现下听了晏家这边的话,熊六郎只觉得浑身冒冷汗,这要是熊黛此刻就在面前,他是真的会顾不上大哥,指着她就骂祸害。
这真要是一不小心也就算了,可按着两边说的内容一对,显然熊黛是漏了很多。
熊六郎此刻满脸懊丧,悔不当初,不该来趟这浑水,左思右想,记起熊老太太出门前的叮嘱,咬咬牙,还是决定再帮两个孩子说两句好点的话。
「到底还是孩子,兴许真的只是手误。阿姐,明日,我便让人过来赔礼道歉,这件事便就这样算了罢。」熊六郎顿了顿,又去看一直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喝茶的贺毓秀,「松寿先生先前说退学的事……不如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贺毓秀是受邀来吃晚膳的。酒足饭饱,正是吃茶的时候,闲来无聊想找些事做,结果正巧碰上熊六郎为了熊戊兄妹俩而来,便施施然在旁边坐下,一边听,一边吃茶。
听到熊六郎低声询问,贺毓秀搁下茶盏,抬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小娘子入私学不过些许日子,就闹出了这般事情,再读下去,怕是要把整个学堂都掀翻不可。贺某的学堂,庙小,供不起这么一尊大佛。」
熊六郎噎住。
其实,熊家也快供不起了……
熊戊的确有几分聪明,只是年纪小小,却偏好和身边的丫鬟凑成团,即便是夜里读书,也要求房里有丫鬟贴身伺候着。
至于熊黛。
熊昊夫妇俩在时,熊黛的脾气倒还收敛了一些,人一走,便再没收敛过,熊家的几个小娘子被惹怕了,如今都躲着她,不愿来往。几个小郎君原本看她长得漂亮,还都爱护有加,时间长了,也都避开。便是他们兄弟几人,私底下也对兄长的这一双儿女摇了头。
「还只是孩子,二娘是不必考什么功名,可明年就要乡试了,大郎还是需要多读些书才好……」
「小娘子是不必考功名,可心肠若是太歹毒了,那是看一辈子女四书都看不回来的。」贺毓秀沉声道,「贺某听得清清楚楚,你们那小娘子,砸了人不说,还吼着说砸死了才好。这可不是好人家的小娘子。」
熊六郎这一回再想说两句好话,已经很难了。
「晏熊俩家是姻亲,关系自然是比之别人都要亲近的。今日之事,说一句不好听的,六弟你就勉为其难回去同丈母说一说。」晏暹看了眼妻女,又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松寿先生,长长叹了口气道。
熊六郎赶紧点头,哪里还有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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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好辛苦 上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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