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诧异地睁开眼,就见小丫头飞扬着眉眼,得意道:「王爷弄疼我了,当罚!就罚王爷不准再亲,除非我点头,否则……」妙目一转,颠倒众生,不费吹灰之力,「否则王爷以后都休想再亲昭昭,如何?」
戚展白敛了眉,拉长着一张脸,不置可否,一看就是不愿意。
沈黛踮足在他深蹙的眉心上印了一吻,摇着他手撒娇:「好不好嘛,王爷?」眼珠子转了转,又改了口,「展白哥哥?」
一声声娇滴滴的嗓音,直把人的心都喊化了。
戚展白轻嗤了声,到底还是点了头。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他从来都拿她没办法。
☆☆☆
别院里岁月悠长,流光仿佛都不会在这逗留。
因沈知确早已打点好,外间的府兵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人白日出门登高远望,携着晚霞归来洗手共做羹汤,夜里则坐在秋千架上赏星星。
没有流言蜚语,没有军务滋扰,「幽禁」的小日子过得,竟比在京中还自在逍遥。
舒坦日子过多了,总有人上门找事。
院子里的秋千架因年岁过久,有些不稳,两人准备翻修。戚展白蹲在院子里忙活,沈黛领着春纤和春信,出门寻有用的木材,各自打趣地正当热闹,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昭昭这是在做什么?」
那旖旎的声调,沈黛不用回头看也知是苏元良,好心情顿时毁了大半,她也懒怠搭理,领着两个丫鬟转身便走。
苏元良抢先上前一步,抱走她怀里的木头,抬袖擦了把额角的汗,笑得格外殷情,「向家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我已同指挥使打过招呼,绝不会放过那向榆。」
堂堂二皇子,天潢贵胄,为一个姑娘大老远跑山上受罪,还一心一意为她出气。若换做别人,早感动得以身相许了。
沈黛却只轻慢地吊了下眉梢,「不劳二殿下费心,即便没有您,姑母、爹爹,还有王爷,他们也已经帮我出了这口气。二殿下若有事寻我,直说便是,这般事后诸葛亮、抢人家风头的做派,可委实不配您这尊贵的身份。」
苏元良脸上的笑顿时僵住,想献殷情是真,有事寻她也是真。
这几日,他的确是常往北镇抚司跑,倒不是为了沈黛,而是为了自己。也不知怎的,最近他手底下得力的人手,无论明的还是暗的,都接连遭设计,一个两个全进了昭狱。
他气急败坏去问缘故,可那指挥使却一直在跟他打太极。若说身后没人指使,他是一万个不相信,隐约也能猜到是谁。
放眼整个大邺,除了戚展白,谁还有这本事和胆量,敢同他叫板?偏偏,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两日沈家夫人进宫同皇后叙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退亲。可太子之位还没到手,这门亲事如何能退?偏生这节骨眼,戚展白又上沈家提亲,这不是公然打他的脸吗?他如何忍得?所以才走这一趟。
小不忍则乱大谋,无论今日受多大气,他都必须将这门亲事敲定!
平了平气,苏元良又和煦笑开,目光在她身上扫了遍,惊艳之余,还裹着浓浓的怜惜,「关在这里,你受委屈了。不过放心,我定会尽全力说服国公爷,早日接你回京,娶你过门!」
说着,他又拍了拍手,八个内侍应声抬上一顶轿撵,看形制,他是把自己皇子的轿子让出来给她了。
「这几日你在这吃苦了,我心疼得紧,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赶了过来。你坐这轿子,我走路,带你下山逛逛。我已在丰乐楼订了席面,全是你爱吃的,还有那新出窖的照殿红。你不是最喜从顶楼俯瞰底下的灯市么?走,我今日就带你去瞧个过瘾!」
他说得眉飞色舞,沈黛却只看出一番虚伪,兴趣缺缺地摆了摆手,正要拒绝,身后却有人帮她应了,「难为二殿下这一番良苦用心,我们不受,委实说不过去。」
戚展白掸了掸衣袍上的木屑,昂首阔步走来,携了沈黛的手,甜甜蜜蜜地并肩坐到轿撵上,一点儿没跟苏元良客气。
苏元良直着眼睛,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轿子都已走出去老远,他才将将会过神。
这家伙怎会在这儿?看这亲密的模样,他们怎么也一块这住了有几日,自己竟一点也不知道?不是,他是要请沈黛去丰乐楼吃席没错,可他什么时候请戚展白了?!
嘿,他上个哪门子的轿!
丰乐楼位于帝京最繁华的街市,素有七十二酒楼魁首之美称,一日的流水可抵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
天色将昏未昏,街市各处纷纷升起灯火,错落着一路潋滟蜿蜒向舟桥另一端,仿佛银河跌入红尘。倘若这时候有神仙从天上飞过,定也会由衷感慨一句:「好一个热闹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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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系昭昭 卷一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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