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展白挑眉,「你说不让亲嘴,又没说不让亲别的地方。」
沈黛大讶,仰头,「谁说只不让亲……唔。」
嘴又被啄了下。
沈黛呆呆眨了眨眼,脸更烫了,两道细眉往中间挤,「你方才还说不亲嘴的!」
戚展白仍旧理直气壮,「此亲嘴非彼亲嘴,意思差了去了。」
沈黛气急,想也不想就反问:「差哪儿去了?」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可嘴还没来得及闭上,一双柔软的唇就覆了下来,轻轻咬住她下唇,拉开一小道缝,嘴角含着得逞的笑,哑声道:「差在这儿了。」说完,便将舌尖送了进去。
沈黛彻底服了,又重新认识了他一回。
他是不是有千张面孔?不相熟的时候多单纯啊,她稍稍逗一下,他就脸红耳热,现在呢,撒起谎来都面不红心不跳的。若不是这几日朝夕相处,她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被人调过包?
她呜咽着躲闪,却顾此失彼,被他紧锁在了怀里,十指相扣。
抵死缠绵,一个吻。
如飞鸟终要归于林,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不出所料,翌日,丰乐楼里发生的事就传遍整个帝京。
一夜间,苏元良名誉扫地,从众口称赞的贤德皇子,沦落为人人唾弃的荒淫负心汉。昔日同他厮混的党羽都遭牵连,接连暴出丑闻,一件比一件惊世骇俗。
弹劾的奏章如雪花般飘进御书房,陛下龙脸都快拉到地上,将原本要交托给苏元良的几件差事,都安排给了戚展白。苏元良顶着大毒日头跪在外头负荆请罪,晒昏过去几回,他都避而不见。
册立东宫之事还未正式提上日程,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按了下去。
消息传到显国公府上,沈岸一面为早早拒了这门亲而庆幸,一面又为女儿瞒着他,同戚展白私会而气得眉毛胡子乱飘。
他将她送去别院,是为了让她享受风花雪月的?这要传出去,她姑娘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索性也不要她反省了,招回家,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可前脚马车刚进家门,后脚宫里就来了圣旨——
月底是太后五十大寿。自前年起,太后便一直缠绵病榻,今年开春才将将有所好转。陛下是个孝子,为给太后消灾降福,不仅大赦天下,还预备在宫中大摆筵席,为她老人家热热闹闹过个寿辰。
沈家居帝京名门之首,受邀名单上自是赫然有名。
这样大的排场,照理,应是由林氏领着沈黛一块过去。奈何这几日,林氏旧疾复发,且得在家中好好静养几日,只能让沈黛代表沈家独去。
六月末七月初,正是盛夏暑意最嚣张的时候。大日头照得满世界泛白光,檐瓦绿植都像涂了层油蜡。
太后怕热,早就在立夏的时候,寿康宫里的所有门帘就都换成了金丝篾的卷帘。竹篾清爽怡人,风吹过来,篾条边缘叩着抱柱,发出一串细而绵长的轻响,很有夏天的感觉。
沿着长廊刚行至屋门口,沈黛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女子笑声,当下便皱了眉头。
太后一向喜欢清静,每回姑母过来看望,都压着声儿说话,生怕惊扰了她老人家休息。放眼整座皇城,敢在寿康宫这般没规没矩、放声大笑的,就只有一人——
淑妃元韶容,亦是苏元良的生母。
论相貌,她算不得顶尖的美人;若情分,陛下待她也并不深厚。怎奈陛下子嗣稀薄,她生养皇子有功,且又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在后宫混得风生水起。尤其在姑母缠绵病榻的这几年,她奉旨协理六宫,一日日经营下来,势力几能与姑母平分秋色。
苏元良能在兄弟几人中脱颖而出,多半还要托赖这位好母亲的帮扶。
这么巧,前几日才苏元良才闹出了事儿,自己一进宫,还没见着姑母呢,就同淑妃撞了个正着。说不是刻意来堵她的,她都不相信!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瞧瞧,这对母子还要玩什么把戏。
☆☆☆
太后同宫里的其他贵人不同。她不喜烟熏火燎的感觉,居卧里从不点熏香,只命人在美人觚里插几支当日新折的花枝,取一段自然香,颇有种「闲云野鹤」的意境。
沈黛进来的时候,她老人家正倚着南窗边的云头榻,由宫人喂药吃。
元韶容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上,含着笑,絮絮同她老人家说话。
越是容貌生得普通的人,就越注重打扮。穿一身金,戴满头银,浓妆艳抹,妄想凭这些手段弥补先天缺憾,同那些天生丽质的美人争个高下,却不知过犹不及。晌午的阳光透窗照进来,直要将她反射成第二个太阳。
沈黛不由眯起眼,眉心微微挤出了个「川」字。
太后神色也淡淡的,垂着眼皮不着半字,显然对她的话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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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系昭昭 卷一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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