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疑点并不难发现,倘若换在别人身上,他定然能一眼瞧出来。奈何关心则乱,这对象一旦变成这丫头,什么冷静啊,理智啊,判断啊,就瞬间跟他没了半点关系。
「可是我……我……」沈黛嚅嗫着,心还悬在嗓子眼。
戚展白抬手,将她额前一缕散下的发丝抿好,以指为笔,轻描她细眉,「若问心里话,我比你更舍不得分开。可若是因为我这私心,害你再遇上什么凶险,就算你肯原谅,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说着,他托起沈黛两颊,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唇瓣向下,一颗一颗吻去她眼角的泪珠,眼神虔诚而专注,「留下来吧,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沈黛自是百般不愿,觑着他指尖的焦黑,心头发涩,到底是点了头。
接下来几日,沈黛照常来王府,帮戚展白收拾行囊。
收着收着,她还是舍不得他走,时不时藏起一两件东西。明知是无用功,还是存了份侥幸,想用这幼稚的办法把他留下来。
念着她是王爷的心肝肉,关山越不敢说什么,每每都得戚展白亲自出马,好声哄她拿出来。
临行的日子越来越近,沈黛知自己无力回天,不敢再上门,强迫自己在家里安心绣嫁衣。
老天爷大约是瞧出了她的心事,一连几日都没给过好天。厚重的云翳沉甸甸压在帝京上空,时不时清个嗓门,四面八方便轰鸣成片,滚动着,降下一场瓢泼大雨。
今儿好不容易终于瞧见点日头,沈黛耐不住相思之苦,命人套车上王府。才刚登上车辕,她就接到了宫中懿旨——
太后大病初愈,甚是想念她,请她到寿康宫小住两日。
太后的旨意自然不能怠慢。
沈黛站在车辕上,朝湘东王府方向望了眼,叹了口气,让人改道进宫。
同过去一样,她自迈入宫城起,一路上都有人接引,可在去往寿康宫的最后一个拐角,宫人却突然改了道,引她去了御花园。
大约是太后正在这里赏花吧……
沈黛狐疑了,没多想,继续跟在后头走,在太液池边的一个小亭子边上停住。
亭子四面开槛窗,风景开阔。正中的石桌上摆满了茶具,温火煮着炉子里的水,快开了,蒸气「喀嚓喀嚓」顶着炉盖,吐出一圈白沫。
煮茶之人玉树一般迎湖而立,并不去管,周围侍立的人自然也都不敢妄动。雪白的一身衣裳,身影修长,在新雨初霁的阳光下像朦胧的晨雾。
怎么是他?
沈黛心中涌起茫然,转身要走,却被身后横刀围上来的侍卫拦住。
「郡主既然来了,为何不吃一盅茶再走?」
苏含章拂了下玉冠带子,层叠袍裾缓缓拖曳过莲花纹青砖,人在石桌前坐下,不紧不慢地点好一盏茶,抬手递向沈黛,浅笑如皎月。
修长白皙的指节托着碧色茶盏,宛如春水映梨花。杯盏的重量分到他手里,都被轻松化去。因这动作,食指上的一枚玉扳指格外醒目。
沈黛定睛一瞧,心肝都颤了一大颤。
那是苏元良最宝贝的白玉扳指,从不离身。平时沾了一点灰,他都要反复擦拭好几遍。
眼下却有一滴嫣红的血,深深嵌入玉石肌理,衬着那人嘴角悠然的弧度,让人在三伏天里,硬生生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夏日的雨水总是来得比平时要更加随心所欲,才刚还风清日朗,这会儿天地便浑浊起来。
雨幕遮天蔽日,自琉璃瓦上的一排鸱吻脊兽间倾泻而下,遮盖了大半光源。两列内侍们举着蜡烛,颔首碎步入御书房掌排灯,顶端一点细微的星芒被长风挑得发亮。
戚展白扭头望着檐下齐整的白线,心里没来由地忐忑。烛火晕染他侧脸,紧锁的眉宇间覆上了一层幽异的光。
上头的人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拱手朝那髹金龙椅一揖:「臣在。」
臣在?
就只是人在,心不一定吧?
天佑帝心中暗暗一哂,在纸上洋洋走完最后几笔,敛袖将笔搁回笔洗中,俯身吹了吹朝纸上未干的墨迹。
「去西凉的行装都收拾好了?朕听说昭昭这几日总缠着你,非要与你同去。这订了亲就是不一样,从前便是朕八抬大轿请她过去,她都不一定肯赏这眼,还是你小子有福气。」
冷不丁的一句打趣,饶是沉稳如戚展白,脸上也不免闪过一抹红,心里倒是暖洋洋的。躬身又是一揖,「臣惶恐。」
「你也别惶恐了。」天佑帝摆摆手,将写好的字递给内侍装裱,指着案头一摞奏折抱怨,「近来这些人是越发着急了,一个两个全在催朕赶紧立储。老二没出事前,一个个都说他好。现在老大回来了,他们一夜间全改了口,都改捧老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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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系昭昭 卷二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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