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前的杜清晓，你给我出来面对！把那个「嗯」咬烂后吞回肚子里去呀呀呀呀呀——
　　杜清晓满脸黑线，耳朵嗡嗡叫，严重耳鸣中，严重到她不得不怀疑，刚刚听进去的每字每句，不过是耳鸣所产生的幻听！
　　「那个……我还有个面试约了时间的……我先走好了，告辞、不，再见……」她很艰难地说完这几句，起身时，差点被椅脚绊倒。
　　妈呀，她遇见疯子了！
　　这疯子说他是一只柏树精呢呣哈哈哈哈……没吃药就出来路上闲晃被她撞上了是吧！
　　「你的面试刚不是糊了吗？坐下来吧。」柏君意笑笑回着。
　　明明是笑，杜清晓却觉得「坐下来吧」那四字，起码有一千斤重，牢牢箍住她。
　　不是她的夸饰法，而是真的有东西箍在她脚上，那东西，像是树藤树枝树须还是树什么鬼的，让她动也不能动呀呀呀呀呀——
　　「我这样还不够证明我说的每一句，全是真话？」柏君意倒真有脸做出无辜表情。
　　「我信你我信你我信你，我不走，你可不可以把那东西收回去……」杜清晓眼底两泡泪，水汪汪荡漾。
　　「听完之后，有没有帮助你恢复一些些记忆？」
　　「我脑中一片空白……你至少先等我接受你的身分，一步一步来嘛……」她又哭又笑，现在表情一定很扭曲，强扭的瓜不甜，硬挤的笑很苦。
　　「没关系，你慢慢想，树精什么没有，就是活的时间很长久，特别有耐心。」
　　「那、那是不是常常有鸟在你头上筑巢呀……」杜清晓！你乱七八糟问些啥鬼？！激怒他怎么办！
　　「这倒是真的。你不用怕，有什么问什么，多问问，说不定脑中就想起重要资讯了。」柏君意一脸大方，欢迎开问，像个慈祥和善的谘商心理师。
　　受他「温柔」胁迫，杜清晓做了几次深呼吸。
　　很奇怪，平静来得相当迅速，怕归怕，过了那个劲头，又感觉……司空见惯？
　　好像她遇上这样的怪事，并不是头一回？
　　她冷静又吸几口气，徐徐吐出，恐惧和惊慌，又减少了几分。
　　她开始试图去想，对柏君意和董承先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若真如柏君意所说，有人企图让他与她同时遗忘掉某件事，还有，在柏君意的故事中，她扮演哪类角色……
　　柏树精……柏树精……
　　这个真没激发她任何灵感，她一向种什么死什么，别人绿手指，她大概就是残手指，跟植物像是结仇似的，现在嘛，只觉得缠綑脚上的树藤（须）有点太紧，难受。
　　换个思考方向好了。
　　董承先……董承先……三、三什么……咦，那是……一幅水墨画？……画里人居然还是猛虎落地式跪着？为啥构图长这样？比较美吗？艺术总是孤高寂寞路人难懂。
　　闭目猛想的杜清晓，眉头一皱，好几秒才挤出的片段，一闪即逝。炒股日记www.ddgp.net
　　她正准备开口，跟柏君意讨论这些小小新发现。
　　睁眼却看见，柏君意已经换上另一号表情。
　　严肃的，认真的，沉思的，蹙眉的，盯着缠在她脚踝间的树藤。
　　更正确来说，是踝上那一截雪毛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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