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娘凄然一笑,「傻南枝,咱们有飞鸽传书,赵义就没有么?侯爷手下的黑羽卫,也不可能就是铁板一块。咱们是要走,但是什么时候走,走去哪儿都得提前想好了。我已经是李家妇了,怎么可能抛下夫君独自回范阳?我没有亲眼看到侯爷,是不会走的。你替我收拾一个小小的行囊,咱们若是要走,往怀中一揣,就能走。」
其实十八娘有空间,不管多少东西都能装走,只是这事儿不能说给南枝听,只能见机行事,绝不给赵义留一个铜子儿。
冠军侯府就这样有条不紊地过了好几日,十八娘思前想后的,又同沈泽见了一面。
终于,在长安城的大雪肉眼可见的化了之时,泥泞的官道之上,一骑黑马直闯长安城,拿着带有李子期死讯的奏折进了大明宫。
承和十四年冬,冠军侯李子期身亡,举国哀痛,巴蜀百姓以及长安城郊受过十八娘恩惠的百姓们,手系白麻,伏地痛哭。
十八娘跪坐在灵堂之上,双眼泛红,虽然李昭平还没有将李子期带回来,但是赵义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宣布了他的死讯。
还派遣了宫人前来替冠军侯府处理后事,以示恩宠。
素缟香烛金山银山都满满当当的堆了一整个屋子,就等着李子期魂归故里。
沈泽阴沉着脸同着明慧郡主走了起来,用手拍了拍十八娘的肩。
「你有孕在身,便是要跪,也等子期回来再跪吧。你母亲替你带了些安胎药过来,你且与为父饮杯茶。」
十八娘点了点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女儿不孝,让阿爹担心了。」
于是领着沈泽一路进了李子期的书房,这里向来都是不允许下人靠近的。
十八娘轻轻地在一幅九宫八卦图上飞快地点了几个方位,只见那书房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密室,领着沈泽进了那密室,十八娘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将那帕子随手一扔,「这几天眼都快哭瞎了,一开始以为他真死了,还能哭得出来,到现在只能抹些蒜瓣儿了。」
沈泽皱着眉摇了摇头,「你快将子期给的那地图与我看看。」
十八娘将密室里的一支梅瓶里的花全都扯了出来,伸进手去轻轻一捻,便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细绢。
她小心翼翼的将这绢铺在一张白纸之上,只见那卷上竟然弯弯曲曲的画着线儿,仔细一看,是一幅地形图。
原来当日,十八娘乍一接到那飞鸽传书,惊得晕了过去,来不及细看。
到后来醒来,才觉得那纸捏起来有些古怪,将那纸去掉了,才发现其中细细的贴着一张绢,正是这张图并两个字:死遁!十八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李子期连同那李昭平狠狠地在心中咒了三百遍,没事儿整点什么不好,非要吓人!
沈泽拿着这张没头没尾的地图看了又看,半晌都没有说话。
十八娘给他倒了一杯参茶,「父亲见多识广,可看出这是什么地方了?因为怕人得了去,他画成了个四不像儿,我常年窝在闺阁里,自是无法分辨。」
沈泽无比怀念的叹了口气,「若是别的地方,我也不一定能够认得出,只是这山,却是当年我同李世民一道儿打虎的那座山。子期看来是想重新从太原起兵,再打出一个李唐天下来。」
十八娘一愣,随即便想明白了,这的确是李子期能做出的事儿。
「父亲,沈氏子弟,是不是大多数都外放了?反正年末官事已休,你不若领着母亲回范阳过年节,她是新妇进门,你带她回去,也不突兀,把琅哥哥也带去吧。父亲,若是子期在太原起兵,咱们就危险了。」
李子期要是反了,头一个遭殃的就是十八娘,其次便是沈泽。
「子期不会的,一来你还在长安城,他就不敢冒险;二来如今并非最好时机,赵义与二皇子迟早有一争,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才是最好时机。我身后站着范阳沈氏,又有明慧郡主傍身,不会有事的,倒是你,早说要你离开长安了。」
这一下子,父女两人倒是大眼对小眼,像照镜子般的僵持起来了。
最后还是十八娘败下阵来,苦笑了几声,「我倒是想走,可父亲看这府中进进出出的宫人,说是来相助的,但其实都是防着我离开长安城的。之前南枝劝我快走,但那时那些明面上支持子期的族人尚都在长安,没有归乡去过年节,我若是一走,置你们于何地?」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而且之前我胎像不稳,不能远行。如今都好了,却是走不脱了。」
沈泽的人已经去查了,那个给李子期递消息又领他去那个小村子的人,已经被人灭口了,整件事明显就是一个局,为的是置李子期于死地。
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赵义,沈泽估算了一下,只有李子期被埋,那信使就快马加鞭的连夜启程,他才可能这个时候回到长安,按照李昭平说的,他是徒手挖了三日才挖出李子期的,什么人会那么快的就确定了他的死讯?
只可能是杀他的人,亲眼见到他死了的人!而这些信使,就是只为赵义传递消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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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的追妻日常 卷四 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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