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好心去跟大爷说，不是我吹牛，我们已经是京城最好、最有经验的染匠了，我们都做不出来，谁能做得出来？」
　　馥兰岂不知师傅们的抱怨。这些日子来，世斌也是不眠不休，写下无数的方子，夜里她往往莫名惊醒，走到门边一瞧，书房依然灯火通明。
　　此刻，云世斌还在染坊管事的房间桌上写字，听到声音，抬头看她一眼，又垂眸凝视纸张。
　　「调配得出来吗？」她问道。
　　「我知道配方。」云世斌在纸上涂掉两样配方，递给站在旁边的古益。「拿去，叫徐师傅再试。」
　　他亲眼看过悦眉调配，就是那几样原料、大致多少的比例混合和浸染时间，他都有个概念，即便一次做不出来，董记有的是师傅，请他们多试几次就可以了。
　　「大爷啊。」徐师傅已跟着过来，接过古益给他的纸张。「我们试了快一个月了，耗费不少人力和染料，那个……」
　　「我说做得出来就做得出来，你不试怎么知道！」云世斌两眼布满血丝，语气也变得焦躁。
　　「好，我试，我去试。可染坊其他作工也得照常进行……」
　　「要是交不出宫里要的这批货，董记信誉扫地，甚至犯上欺君之罪，其它的作工也别做了。」
　　徐师傅摸摸鼻子离开。馥兰旁观者清，世斌仓促地扛起董记的重担，得花时间去摸索了解，然后又面临宫里交货的压力，睡眠不足，脾气越发焦躁易怒，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层郁色……或许，卸除了温文尔雅的面具，这样的他还比较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她无由来地心头一揪，分不清是担忧董记前途还是他的身体，但她明白，要解开染料这个结很简单。
　　「世斌，你已经试过太多次了，我去找耿悦眉。」
　　「你不要去！」
　　「不然我们一起去找她。」
　　「不必找她，我写得出配方，总会试得出来。」
　　他到底在坚持什么啊！面子？尊严？还是惭愧到不敢去面对悦眉？
　　他欠耿悦眉一个郑重的道歉，但是他退缩了，馥兰心意既定，也不想再跟他说下去，便道：「你弟弟今天要过来，你还是先回家吧。」
　　「他晚上才到，我在这里等他们做出来。」
　　馥兰独自回到董府，听说云世广已经到达，忙请他到花厅相见。
　　云世广是世斌的异母弟，二夫人所生，叔嫂第一次见面，馥兰客气地问候公婆安康，询问小叔旅途顺利。
　　「大嫂，多谢安排住处，世广不打扰了，我回房去等大哥回来。」
　　「等等。」既是长嫂身分，馥兰也就大着胆子道：「有一件事想问你，云家染坊除了她……我是说耿悦眉，就没人做得出江南春绿吗？」
　　「是的，没有悦眉丫头，绝对做不出来。」云世广以深思的神情望着嫂子。「那是女子的灵巧心思才能做出来的绝妙好色。」
　　「为何当初没写下染方？」
　　「我们当她是自己人，想要颜色，她就染出来，怎知道她会跑了呢；这是我们的疏忽，要是有个懂得管理家业的能干主子，早就叫她写下来，也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端了。」炒股日记www.ddgp.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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