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面被拍打,啪啪作响,变得无比沉重。
相较六鬼们嘶叫着对世界的不甘,仝灭好沉默,静静无声,像是发臭的一泓死水。
越哭不出的眼泪,越酸涩。
越吼不出的嘶叫,越灼喉。
隐花鸟藏带出隐匿在他内心最深处、最脆弱不堪一击的部分,那里,蓄积着他这一辈子强压下来的每一滴泪水,无法由眼眶滑落,就让它们化为雨雾,尽情释放。
雨,下了很久很久。
久到枕在她肩上的仝灭,早已沉沉进入睡眠。
眼熟的晶莹丝线,再度出现在花鸟眼前,丝缕延伸交错。
有些松垮垮飘荡,藕断丝连,似断未断;有些绷紧延伸,尾端远得看不见尽头……
仝灭的因缘线。
每一条,都沾着露珠,宛如眼泪。
她知道碰触这些丝线,她会看见什么,在琴魔幻境里,她已经见过一些片段。
那些一点都不美好,甚至,回想起来,心会疼痛。
花鸟不敢碰线,不想看见他在受苦,而自己做不了任何改变的无力感。
心,一旦有了弱点,就会产生怯懦。
不知不觉中,仝灭变成她的弱点,一碰就痛。
所以她看不得他难受、听不得他喊疼,她想要他好好的,过得比谁都更幸福快乐……
她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
错综复杂的因缘线,那么细腻、那么脆弱,绞在心上,却也让他那么疼痛。
让他疼痛的东西,她就亲手扯开它。
她向他承诺过,她会保护他。
花鸟的犹豫没有维持太长,也没有闲工夫一条一条察看,握住因缘线的这一端,闭上眼,咬紧牙,任由他的经历在脑海中重复闪过之际,使劲将线扯断。
蛛丝一般的细线,失去两端平衡的连系,不敌一阵清风吹拂,被卷扬到半空,融入墨色间,不见踪影。
断,舍,离。说来轻轻巧巧的三个字,也是世间人难以豁达做到的三个字。
她代他做完了。
心里默默吟念:重新再来,做一个新的仝灭,一个快乐的仝灭,一个在她身边无忧无虑、笑起来那么好看的仝灭……炒股日记www.ddgp.net
蓦地,一丝光亮闪过眼帘,花鸟本能低头看去。
居然还有一条因缘线,缠在仝灭手腕,没被她扯断?
花鸟二度去扯,加大了力道,诧异于它的柔软与坚韧。
更诧异的是,碰触这条线,什么景象也没有涌现。
一片漆黑。
像是光透不进深海里的颜色。
她顺着线的走向,延伸望去。
线的这端,在仝灭手上,另一端,却是没入这条幽幽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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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魉修理屋,赤字中 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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