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横贯幽冥之河，潺潺漫长，浅声呜咽，河里没有任何生物，静谧得近乎死寂，她守着这一泓忘川水，守着永夜的寥落。
　　同病相怜的心态，仝灭偶尔会回她一两句话，不让她老唱独角戏。
　　虽然他不觉得她领情，她独来独往惯了，对于河里多出一个他，并没有那么快适应。
　　想说话时，强迫逼他听满二十个故事，都不带休息的；不想开口时，几天几夜不见她神影。
　　当然，仝灭无法分辨过了几天几夜，这条河上，不存在时间流动。
　　只是感觉，很久没看见她了。
　　真是一尊挺随兴妄为的河神。
　　与花鸟有点像。
　　不过她本来就是花鸟，以前的花鸟，仍是忘川河神时的花鸟仝灭将两人关系做出连结。能浮在忘川上的神，除了忘川河神，还能是谁？而花鸟又是忘川河神归返，这么简单的等式，三岁孩子都会。
　　那么早之前，他就遇见过她了吗？
　　如果真遇见了，他不可能忘记她，不可能毫无印象。
　　「……你喜欢读书吗？」她突然从一旁水里冒出头，手里抱着好几本书，一副懒散模样，活像是放暑假的小学生，去租书店租回两大袋漫画，整天瘫在沙发上挑灯夜战，看漫画看到双眼蒙胧，夹带一些过度放纵后的微肿。
　　原来好一阵子没见她露面，是躲着啃书去了，放暑假的小学生啊你。
　　「这套书好看耶，作者吊着命写完的，你看最后几行还咯血了，啧啧，真的是写完才死，可惜显姓扬名时，对死人已经没有多大意义啊，忘了你文盲，不识字。」
　　她一脸无趣，又沉回河里，来匆匆，去匆匆，只留下一句人身攻击。
　　仝灭想。谁说我不识字，我识，我还识得八国语言哩。
　　思绪猛然卡壳，停顿了很长时间。
　　对啊，他为什么会识字？
　　仝胤不曾教他识字，他也没读过书，可是……他确实是识得的。
　　偏偏又太过自然而然，彷佛呼吸或闭眼，都被当成本能，忘了去思考其中矛盾。
　　她又浮出来了，发脸不沾半滴水，依然干净清爽，裙帛与水色相融，涟漪透着丝光。
　　这回，手里之物，换成了笔墨纸砚。
　　「这纸很贵的，你看上头有金箔和花瓣，造纸人研究了大半辈子，才搞出这种成果，有没有闪闪发亮给你学字浪费了，还有这个砚……等等我洗洗，上头的血迹是兄弟争吵时，哥哥随手拿砚打破弟弟脑袋，石砚无罪，行凶的是人，可怜它扛上凶器罪名。」
　　洗好了砚，连同墨条一起丢给他。
　　「这是要干么？」仝灭开口问她，她正在撩袖，兴致高昂得像准备找人打一架。
　　「教你识字啊，识了字，才能跟我讨论读后心得。而且我刚思索了一下，我自己读挺累的，以后叫你念给我听。磨呀，还发呆？」炒股日记www.ddgp.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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