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宅第出福女 卷一 第67章

  施凝安知道,谷嬷嬷是让她静心。前世长夜漫漫,她睡不着时,便起来练字或静坐,莫说一个时辰,一整夜也是有的。
  也就是那一宿一宿的熬,让她的心性坚韧了不少。可惜重活一生,她心思太急躁了。
  谷嬷嬷称她能耐得住,其实都是假装,她费尽心思煎熬,每一次要熬不住的时候,就想想前世的绝望与恨,似乎就能坚持更久些。
  等回了静泊园,玉姨娘搅着手绢立在偏厅,心事重重的模样。
  施凝安不动声色,淡淡问:「玉姨娘怎的这个时辰来了?府内的事务可都安顿好了?」
  玉姨娘心内一滞,施凝安如今有空了,府内的大小事务,基本都是施凝安来操持,玉姨娘反倒清闲下来,不过打打下手罢了。
  她咬著牙,小声问:「姑娘……我听说,您让人牙去寻瘦马,想要献给老爷?」
  「听谁说的?」施凝安挑挑眉,很是无意一般耸耸肩。并不是当真询问,分明是无所谓的态度。
  玉姨娘有些着急,急忙上前来,亲自给施凝安递了茶,说道:「姑娘,您是闺阁女儿家,如何能插手您父亲房中事务呢?即便许幼晴现在在想法子邀宠,可寻瘦马入府这样的事情,不是叫人……」
  施凝安静静的看着玉姨娘,冷笑一声:「你是怕瘦马入府,让施府被人笑话,还是怕……若有旁人来分爹爹的恩宠,你的境遇会更低?」
  玉姨娘眼神飘忽,咬著牙说道:「无论奴是为何,姑娘也说了,瘦马入府,施府定当被人笑话,缘何还要这样做呢?」
  施凝安冷笑起来,伸手便将那茶盏往地上一摔,吓得玉姨娘退后两步,立时跪下来。
  「玉姨娘,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是一清二楚的,我不喜许幼晴,可也没打算养虎为患。你若是老实本分,好生做你的姨娘,我自也没什么二话。可你若想借刀杀人取而代之,玉姨娘,你觉得我那样蠢,甘愿做你手上的那把刀?」
  玉姨娘心内起复不定,许久才讷讷:「姑娘……您要复仇,奴只想给一双儿女挣一挣前程,我们是合作不是吗?」
  施凝安靠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她:「合作?凭你吗?」
  玉姨娘惶恐不安,许是这些日子的得意,让她忘乎所以了。
  「复仇?玉姨娘,谁是我的仇人?」
  「不是许……」玉姨娘抬起头,对上施凝安漠然的眼睛,剩下的话她说不出来的。是许幼晴吗?这一会儿,她自己都不能确定了。
  「你说得对,我们是合作,但你别忘了,你的女儿一心一意拿施清梅当亲姐姐,一心一意的想害死我。当然了,若你乖乖听话,我迟早是要出嫁的,出嫁之前总会安顿好,不会亏待你的。但你若不受教,玉姨娘,你是有儿有女的人,可我,并没有什么负担。」
  玉姨娘惊魂未定,握紧了拳。
  施凝安扬起手:「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此刻的正院,许幼晴血红的眼,将桌上的瓷瓶给摔个粉碎。
  施清梅走进来,皱眉说道:「娘这是要做什么?那个瓷瓶是旧物,价值不菲,您这样一摔,回头玉姨娘告到父亲那儿,岂不是又给父亲厌恶你多个理由了?」
  许幼晴嚷道:「我如今是什么境地了?你却还好端端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一丝一毫都不体谅我,可知我如今是百爪挠心!」
  施清梅眉眼微闪,上前握住许幼晴的手低声道:「娘,我是您的女儿,如何不知道您的境地如何呢?只是如今我们处处受制,不能不小心啊。施凝安身边跟了个谷嬷嬷,在府内府外都是横著走,我们除了忍耐也没有旁的法子。」
  许幼晴喝道:「你知不知道,施凝安跑出去寻瘦马,想要献给你父亲!」
  施清梅安抚:「母亲,您不是想将夏荷秋菊开了脸,送给父亲吗?施凝安想要反击,不是很正常的吗?」
  许幼晴抓住施清梅摇摇头:「不,你不知道,她寻的人,与她自己都颇有相似之处。」
  施清梅心内诧异,施凝安寻与她相似的瘦马,送给父亲?难道不怕外人说闲话吗?
  许幼晴继续道:「她知道你爹爹喜欢荣姝妤,都是照着荣姝妤的模子来寻人的。」
  荣姝妤?虽则父母争吵的时候,施清梅听到母亲说过,说父亲心中挂念荣姝妤。但府内谁人不知,父亲最厌恶的,就是荣家那位骄横跋扈的大小姐。
  许幼晴泪水涟涟:「荣家上下,没一个人看得起他的,他总说他恨毒了荣家,恨极了荣姝妤。可只有我知道,他喜欢荣姝妤,从荣姝妤怀上他的孩子……不,应当更早,从荣姝妤嫁给他,甚至,从他们见的第一面起,他就喜欢上荣姝妤了。」
  施清梅将手按在许幼晴手上:「娘,您莫要自己吓唬自己。荣姝妤死得早,又死得惨,父亲记挂她也属正常。但您是父亲青梅竹马的表妹,又曾与父亲定过亲,正是因为父亲记挂您,才会娶您做继妻呀。父亲喜欢的,分明是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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