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要郧县富庶,不止是大人您的心愿,更是百姓们的心愿,众人齐心,加之大人有本事与魄力,于是再艰难,也能熬过来。如今岑小娘喜儿这类的事情却不一般,受害之人往往是百姓们不甚在意之人,没有齐心协力的劲儿,反倒有那些个迂腐的里长族亲出来阻拦,这前路如何走,怕是大人心里头也没有底。」
陈温韦见沈钰宁说到点子上,连忙点头:「妹妹说得不错,这件事情恐需从长计议。」
他如今是县令,手中事务千万,能抽出时辰来看望这幼时小友,已经实属不易,何况若论事情的轻重缓急,似乎总有些旁的事情,比那喜儿的事要紧些。
沈钰宁抬头看街边往来的小贩,人人都是仆仆前行,这里比沈家坡那边要好得多,但也是千疮百孔。今年初,皇上点名赞扬过陵城郧县,若表率之地的女人都这样凄苦,其他地方的呢?
她回过头正视陈温韦:「陈大人可记得有一次,薛家郎君说的那一番话?我当时年幼,总觉得他是小题大做,如今想来他说的是实情。身处高位,良知与仁德是最要紧的,弱者固然是依靠强者,可强者也靠弱者来支撑。若大周不能善待女人与孩童,与蛮夷何异?」
陈温韦亦是抬头看她,见她目光坚定,哪怕说起从前的兄长,只用敬称,也没有丝毫难过的模样。
沈钰宁微微笑着:「大人,民女并不是要挟您,大人的事务千头万绪,若一时间不能顾及某一个人也属正常。大人肯替我这间小小的绣坊撑腰,已是给我最大的帮助了。」
陈温韦错愕:「钰宁妹妹这意思,是不打算只开一间绣坊?」
沈钰宁点头:「从前当初皇上一句戏言,说我与一般娇女不一样,她们是藤蔓,娇柔惹人怜,可我是一支向阳花,倔强得很。向阳花倔强,但它有更好的品质,生生不息,坚韧不拔,这才是我。」
那还是钰宁十岁时,在一场宫宴上,与一位公主起来纷争,即便对方是公主,她也好不怯场,与之好生理论一番。倒是叫一旁与朝臣们路过的皇上听见,有了这番点评。
陈温韦有些不懂,但能感觉到她的决心,如果他不做,她会努力去做。
「钰宁妹妹,如今你不在是侯府千金,而且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儿去做,于名声也不好,这件事情……」
「大人误会了。」沈钰宁依旧微笑,「大人,我并不是要去管喜儿的事情,不过,我不是怕名声,你也说了,如今我不是侯府千金,自然也不必担心辱了薛家女儿的名誉。而是,喜儿的事情太常见了,以我如今的能力,哪里能够解决?但是,我之所以不愿意去旁人家做绣娘,执意自己开办绣坊,就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能有能力替弱者发声。」
陈温韦问:「你要如何替她们发声?」
沈钰宁摇摇头:「暂且能力不足,我只能尽心竭力将绣坊做大做强,只要我沈记绣坊到哪一处,我便可在那一处走街串巷,让所有人知道大周法典,买卖妻儿是犯纪之事。即便不能,也要想方设法,救一救那些身陷囫囵的女人。」
陈温韦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也是这样做的。她知道什么是润物细如声,她这些日子招募绣娘,其实就是在体察民情,在四处宣扬买卖女子幼儿是犯罪的行为。
这会儿已经到了锡田镇外,沈钰宁跳下马车,冲著陈温韦微笑道别。
陈温韦看着沈钰宁,她与从前不过是长大了些许,可他又觉得她变了许多,不单单是妆饰上的朴实,更要紧的是她的面庞,少了许多骄矜,多了更多豪迈。
陪他过来的师爷这会儿才问:「大人当真是打算替这个女孩处理此事?」
此时从一旁走过一个赶着牛车的少年,与沈钰宁相识而笑,将沈钰宁扶上牛车,二人一道说笑着远去了。
陈温韦摇头:「不,我不是打算替她办事,而是打算替郧县的妇孺办事。」
入冬的时候,喜儿家里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结果。
喜儿先夫后娶的从良妇,不仅是从地下勾栏院出来的,从前还做过逼良为娼的事情,调教了一批不知事的女童。但她也算是受害人之一,因着帮着做这些事,得了些脸面,自觉受不了那些个粗糙汉子的折腾,便求了主家放了她。
这等地下勾栏院,并不是正经的教坊,自然也不存在什么贱籍,甚至好多闺女都是黑户,不晓得是从哪里弄来的。而且里头的女儿家多数活不过二十五,就被生生折腾死了。
郧县县令大刀阔斧,将整个郧县的地下勾栏院全都取缔一通。个中艰难自是不必提,单说那县令府邸数次遭受暗算,陈大人险些遇害的事情,就叫人叹为观止。
但陈温韦也不是寻常不知事的小儿,自小耳濡目染,又看过大量案件卷宗,更历练这样久,自然是有所防备。因此只不过受了几次惊吓,反倒是让他寻到出口,寻出那幕后主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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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出乡君 卷一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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