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的夫妻,她早已摸透陆知海的脾气。
凡是陆知萍说的全部正确,凡是陆知萍的要求,务必要满足。
遂不多言,只淡淡地说:「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这件事算了吧。」
陆知海脸色沉下来,声音里已经有了不耐,「先把那间笔墨铺子抵出去,实在不够,可以跟大伯父借个三五千两,等赚到钱,双倍还他便是。」
杨妧冷笑:「侯爷还是忙诗集吧,别让阿堵物脏了手。再者,我一个女流之辈,也不好去找何五爷说项。」
「你!」陆知海怒极,「啪」地阖上折扇,虚指着杨妧鼻子,「真不可理喻,我好声好气地与你商量,你竟然半点脸面不给。放眼京城,谁家夫人似你这般攥着银钱不撒手?笔墨铺子是我陆家的产业,应当我说了算。」
他倒是想说了算,但是铺子里从掌柜到伙计,都是杨妧一手安排的。
每月账本也只报到杨妧这里。
杨妧懒得看他跳脚,往东屋铺了床,「我累了,想早点安歇。侯爷一路奔波,也早点睡。」
「我去书房。」 陆知海恨恨地甩袖离开。
杨妧毫不在意,简单地洗漱过,看了会儿前朝传记,吹灯躺下。
夜阑人静,屋后水塘里的蛙叫声越发噪杂,没完没了般。
而门房朱二养的大黄狗也似发了狂,「嗷嗷」吠个不停。
被这些声音吵着,杨妧翻来覆去好半天才觉出困意。
正睡意朦胧,感觉床好像摇了下,杨妧迷迷糊糊地没反应过来,屋子又晃动两下,一次比一次猛烈。
床头灯盏摔到地上,发出「啪」的脆响。
杨妧一个激灵醒过来,匆匆披上外衣趿拉着鞋子往外跑,「地动了,快跑,到外头去。」
刚出房门,只听身后巨响,东次间屋顶塌下半边,有瓦片擦着她的后脑勺「簌簌」往地下落。
杨妧腿一软,差点摔倒。
幸好采芹赶过来,一把将她拉了出去。
陆知海已经在外面了,正手忙脚乱地系外裳带子。
杨妧惊魂未定,突然想起宁姐儿,不迭声地问:「姑娘呢,采秋呢,出来没有?」
昨天采秋在宁姐儿屋里值夜。
采芹四下张望两眼,目光落在屋顶已经塌陷的西厢房,嚅嚅道:「还没出来。」
「我的孩子,」杨妧尖叫一声,冲进西厢房,「宁姐儿,宁姐儿。」
几乎同时,地面又是一阵震动,西厢房的门轰然倒塌。炒股日记www.ddgp.net
黑暗里,尖利的哭声响起,「娘,娘。」
杨妧瞪大眼睛辨明方位,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木头砖石。
终于挪到床边,看到蜷缩在床脚的宁姐儿,杨妧松一口气,张臂把她搂在怀里,「没事了,娘在呢。」
宁姐儿指指旁边,「采秋。」
采秋身上压着半根横梁,已经没了气息。
房屋摇动得厉害,让人几乎站不住脚。
杨妧拉着宁姐儿一步步往外挪,不等到门口,又一根横梁落下,杨妧下意识地弯下腰,把宁姐儿护在胸前。
横梁正砸在她后背,杨妧「噗」吐出一口血,连带着宁姐儿一起倒在地上。
更多的瓦片沙石砸了下来。
这波震动过去,杨妧忍着后背钻心的痛对宁姐儿道:「娘动不了,你爹在外面,让他过来把木头移开。」
宁姐儿扬声喊道:「爹,爹,快来,我跟娘被木头压住了。」
很快有脚步声过来。
却是采芹,「夫人,您稍等会儿,我马上把石头搬开。」
杨妧提着气,虚弱地说:「石头太多,你搬不动,叫侯爷来。」
话音刚落,只听「嗵嗵」两声闷响,采芹发出「啊」短促的惨叫,再没了声音。
现下并没有再震动,采芹这是怎么了?
杨妧正疑惑,听到陆知海冷漠的声音,「妧妧,你放心去吧,我不像你那般吝惜银子,定然会替你好好操办丧事……你的这几个下人,我也会厚葬。」
这什么意思?
杨妧被后背的痛扰着,不及思索,稍凝神,讶然地瞪大双眸。
陆知海是想要她死!
而刚才,采芹定然是遭到了他的毒手。
可这是为什么?
杨妧周身发冷,连后背上的痛都忽视了,颤着声道:「侯爷,我哪里对不起你?你想疏浚运河,我回去卖了铺子便是……还有宁姐儿呢,她可是你的亲骨肉。」
陆知海犹豫片刻,只轻轻叹了声,「如果她两三岁……也就留了。」
言外之意,宁姐儿七岁,已经懂事,也记事了。
所以他不想留。
这还是人吗?
简直畜生都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
杨妧这样想,也就骂出声。
「妧妧,」陆知海淡然开口,「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吧?你从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呵呵,现下你可后悔?后悔也没用,我要赶回城了,现在是寅初时分,赶回去刚好城门开。我先看看娘是否安好,家里房屋是否要修缮……五天之后,我会来看你。对了,我四处察看过,王婆子也被压住,正等着人救她,厨房全塌了,两个婆子想必也死了……这次地动真正是可怕,百年一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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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驯夫放大绝 卷一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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