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多出好几张桌子凳子,从茶棚午前开张到午时末这段时候,依旧一位难求,不少人直接买走带到自个儿的板车上吃,亦有一些人干脆蹲在路边或溪畔喝茶佐小食。
藏身偷窥的他感到震惊愕然,还有……越来越焦虑。
四周飘散着食物的甜香,风变得好生柔和,每一次呼吸吐纳都能将他带回当日试食的美好记忆中。
于是他的嘴下意识咀嚼起来,唾液泛滥,心开始发急,因为那三大笼的红豆松糕越来越少,包裹着满满红豆泥的铜锣饼子已要售罄。
无法再躲藏下去,他大大方方现身抢食。
自往北边追踪北陵细作,他一直乔装打扮,此回角色是个身形佝偻的灰衣瘦老头,半白发丝随意在脑后紮作一髻,两鬓微乱,胡子稀疏,瞧起来有些不修边幅,安家人不会有谁认得出来,所以他可以安心寻个空位落坐。
又是那种许久忘记进食的感觉,腹中饥饿,食欲终于被唤起。
那小少年送到他面前的松糕和铜锣烧,他屏息静望它们好一会儿,郑重拿起再吃进嘴里时都想叹息,接着喝那煮得偏醵的茶,甘味彷佛被冲淡又彷佛交融了,韵生舌根,他不禁闭目暗暗吐纳,那股混乱的躁动徐徐被安抚。
再一次想想,为何来此?
答案也许是——贪食。
他想吃安家那古怪姑娘作出的小食。
他很想。
这似乎是有生以来,在「进食」这种可有可无、能果腹便成的事上头,他头一次有如此清晰明确的自我想法。
只是吃都吃了、喝也喝了,为何还逗留不走?
他一直坐到午时过后,见客人较少了,觑见隔壁空桌上摆着一盘象棋,不知是有人忘记带走?抑或平时就摆在那儿让歇脚的旅人们对弈?
他安静地挪位到那张方桌,摆好棋阵,先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半刻钟不到就把安家那位老爹引将过来。
两人对弈,他完全不懂敬老尊贤,更不懂什么叫「放水」、「让步」,话都没说上半句已连杀安老爹十七盘棋。
他并非故意欺负老人家,全是个性使然,既然要下棋就得认真下,巧的是安老爹在下棋这事上也是个拗的,不吵不闹不发脾气,输就输,输了就再来一盘,不赢不散。
而雍天牧认真下棋的同时耳朵也没闲着,任凭在场所有人声量压得多低,该听到的全进了耳。
然而,他都听到什么了?
牵姻缘线?相亲?意中人?
我是看上那位雍公子了,虽然他跑掉,我也是日日夜夜想着他。
那就只好认定他,今生非君不嫁。
雍天牧面对棋局运筹帷幄的思绪瞬间糊掉,背脊颤抖,左胸亦震到不行。
他根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懵了神智,轮到他下,本能地挪动棋盘上的棋子,挪着挪着……乍然间就听到对坐的安老爹高声叫嚷,响亮亮的欢呼直冲天际,将他浮游的神识猛地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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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恋凶萌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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