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元钰此前得了消息出城迎她,匆忙之下未用午膳,到了漉桥,见陆家人不知何故堵着她,便来替她出气,眼下着实饿极,不等她答就道:「走,回府再说,今日你阿嫂下厨,给你做了好吃的。」
兄妹俩离了漉亭进城去。元赐娴一路问东问西。
元钰被缠得没法,只好道:「此人名‘时卿’,表字‘子澍’,十五岁高中探花,得圣人器重,一路青云直上,入仕七年,如今任门下侍郎,能耐得很。」
元赐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先前听兄长称此人为侍郎,她道他或是六部哪处的第二把手,如今听是门下省里边的人物,便知了这一句「陆侍郎」的分量。在大周,这可是个极有分量的官。
她继续试探:「我早年离京前,对长安的簪缨世族多少留了印象,不记得有什么书香传世的陆家。」
「陆子澍并非长安人士,出身算不得高。这陆家是东都的望族,虽在地方上也够排得上号,与京中权贵却到底比不得。」
「东都洛阳的地方望族?」元赐娴重复一遍,「如此说来,陆家祖上或有入京为官者,攒了什么功绩?」
这不过一面之缘,三言两语,怎么还扯去人家祖上了啊。
元钰狐疑看她:「元赐娴,你给我老实讲,打听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方才一番来往,叫你对这姓陆的生了什么儿女情长的心思?」
她一愣之下嗤笑一声:「且不说这人脾性古怪,就你那只黑皮狗,我都敢将指头伸进它嘴里,这老大不小的却吓得那样,我岂会心存好感?再说了,」她算了算,「他如今二十二,早该有妻室了吧。」
「你别说,还真没有。」元钰冷哼一声,「谅你也瞧不上这等文弱书生。你不上心最好,万莫跟京中小娘子一样见色起意,一个个对这姓陆的打算盘。阿兄我与他是结了深仇大恨的,你可记好了!」
元赐娴见他误会去了天南海北远,只得暂缓此事,撇撇嘴道了句「小心眼」,不问了。
☆☆☆
长安元府位于城东北的胜业坊。这一片靠近皇城,周边多达官显贵的宅邸,都是雕梁画栋的富丽人家。
当初元家在胜业坊建府时,元赐娴的父亲尚未建功封王,等封了王便远迁姚州镇守西南,留独子在京。而元钰只因门荫得了个从三品的武散官,并无实职,自然也无建树。故而元府始终未作扩建,宅广约二十一亩,在这权贵云集的一带不算太大。
进了府门,元钰吩咐后边仆役:「将小黑带去偏门进。」
元赐娴闻言停下,猜到他此举之意,迟疑问:「阿嫂的身子还是不好?」
元赐娴的嫂嫂因儿时一场雪难,落了病根,患上咳喘,多年来始终未痊愈,是万不可受这等兽犬毛发刺激的。
元钰隔着幞头摸摸她脑袋:「就那样,从前的事,你不必挂怀。」
她点点头,很快不想了:「我想吃葫芦鸡了,姚州的厨子总做不地道。」
「想吃几只都有。」
☆☆☆
元赐娴胃口大开,与兄嫂一道用膳时,永兴坊陆府的情形就不大乐观了。
陆霜妤回房后再绷不住,一头栽进被褥,放声哭喊。
实则她原还抱了些希望的,可等元钰来了,瞧见那双几乎与元赐娴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再记起滇南王膝下笼统一子一女,便当真死了心。方才在漉亭,她因顾及兄长颜面才隐忍不发,这下却是伤心上了,饭也不肯吃。
陆时卿也没好到哪去,先前下了朝就听人回报,说妹妹又跑去漉桥「守株待兔」了,气得母亲大发雷霆,便府也没回,亲手去逮人。陆霜妤派人请他相看所谓妹婿时,他已快赶到了漉桥。
一早上来回折腾,又被元钰惹得心内郁结,他哪有工夫再管不叫人省心的妹妹,进门便命仆役将前因后果禀给母亲,随即冷着脸回了房。
陆时卿没顾得上用膳,火急火燎沐浴了一场,咬着牙足足洗了快一个时辰,才觉身上没了那牲畜的气息,完了又处置了一下午公文,黄昏时分才歇。
他揉揉眉心挥退左右侍从,等房门将阖,忽然道:「叫赵述来一趟。」
赵述是陆府管家赵伯的儿子,平日多替陆时卿料理杂事。
很快有个不到二十的少年来了,在桌案前毕恭毕敬站好:「郎君有何吩咐?」
陆时卿手中执了卷书,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去查查那个元氏女。」
赵述颔首,从宽袖里抽出一本藏蓝封皮的小册子来,双手奉上:「郎君。」
他抬头一瞥:「什么东西?」
「此册记录了澜沧县主迄今为止大小生平事迹。」
他一噎,先责:「谁叫你擅作主张查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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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主请自重 卷一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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