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到了除夕这一天。
　　裴家没有多余的钱准备年货，家里除了添些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其余的大件一样也没置办，就连肉，周氏也舍不得买一斤。
　　家里剩一只存着的风乾野兔，这还是冬月里裴永州打来的猎物，如今成为了年夜饭上的主菜。
　　裴巧兰到地里拔了几根萝卜，将萝卜洗净切滚刀块，丢进砂锅里，和野兔一同炖煮，接着又盛了些面粉出来，和了面团，打算做一笼馒头。
　　灶上的活都落到她身上，周氏只帮忙烧火打下手。母女俩忙碌着，裴永州则待在自己房里一直没有出来。
　　周氏和女儿道：「昨儿你丁家婶娘说初四那天，田老太太要来我们家坐坐。」
　　裴巧兰听了忙问：「这么说，田家愿意和我们家再谈谈？」
　　「你丁家婶娘说田家有这个意愿。」
　　「可他们家要那么多的彩礼，我们家凑不上啊，好不容易将债偿还得差不多了，哪里能再添新债？」
　　「你哥哥说过了年要去帮人修房子，按日计，应该能挣下一笔。有活干的时候就去帮忙，没活干就进山里看看，我也找点事做，慢慢就能把钱攒下来了。」
　　这事哥哥为什么不和她商量呢？以往他们兄妹间什么话都说的，可如今哥哥突然变得异常冷淡。母亲不喜欢她，哥哥也不愿意和她亲近，裴巧兰突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家孤立了，心中很是委屈。
　　她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即便是吃团圆饭的时候，裴永州也没和妹妹说上话。一家子冷清的吃过了饭，周氏和裴永州便各自回了房。
　　远处传来鞭炮声，这一年结束了。
　　裴巧兰默默地收拾好一切，孤单的坐在门槛上，听着那些鞭炮声，眼泪不知为何就滚落了下来。
　　裴永州已经躺下了，想起鞭炮还没放，不得不又起了身。他摸黑走出房，却见妹妹坐在门槛上发呆。
　　这样冷的天，怎么也不进屋睡觉？家里素来没有守岁的规矩，她今年是打算熬夜了？
　　裴永州心里涌出无数问句，却一句也没说出口。
　　他到香炉抽了一支还燃着的香，找到放在角落的鞭炮，然后将鞭炮散开来挂在树梢上，接着用香引燃烛芯，转身就往回跑，昏暗中，好似看见妹妹正坐在门槛上无声哭泣。
　　见她这样，裴永州心里自然不好受，他才走了过去，身后的爆竹就炸裂开来。
　　眼前人如小时候那般立即往他怀里一钻，裴永州这才明白妹妹害怕，自然也犹如以前一样替她捂了耳朵。
　　裴巧兰将脸贴在兄长肩头上，这几天心中所有的委屈在此刻如洪水泄堤，全都宣泄了出来。
　　她果然在哭！裴永州犹豫了下，还是伸出胳膊将妹妹给紧紧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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