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丫头答应着出去。这里霓裳便对许道婆一笑：「你是走街串巷，为那些大家子的女眷排忧解难的人，既然王爷一片痴心，为何不成全了人家呢？」
　　许道婆一愣：「姑娘这话，老婆子怎么听不明白？」
　　霓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光闪闪的金元宝，看上去有五两重，在许道婆面前晃了晃：「还不明白么？」
　　许道婆盯着那金元宝，眼睛都直了，「咕嘟」一下吞了口口水，喃喃道：「这……这样的酬金，亏着姑娘也舍得，倒是……要我做什么呢？」
　　「既要出一口心头恶气，又要不留痕迹，这些酬金，自然值得。」
　　霓裳一笑，将金元宝放在桌上，垂头悠悠道：「至于我要做什么，刚刚说过了，我要你成全王爷的一片痴心啊。」
　　「姑娘是想……」许道婆也是聪明人，联系先前小丫头和她讲得事，再听霓裳说要出口气，哪里还不明白。
　　只是她有些疑惑：「听您这意思，是要王爷和那薛娘子……这……这不倒是帮了他们吗？若姑娘只想出气，倒不如……成全王爷身边那个想攀高枝的丫头？既然王爷眼高于顶，做了这样事，岂不恶心。」
　　「一个卖了死契的丫头，死活都在王爷一念之间，她能恶心到王爷什么？喜欢了，就收房；不喜欢，就打发的远远的，甚至悄悄儿扔到井里，也没人说什么。但那位薛娘子不同……」
　　霓裳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一抹疯狂恨意，咬牙道：「我想，王爷这样的关怀和尊重她，定是心中极喜欢她，之所以两人不能玉成，当然是因为身份天差地别。如此也就罢了，纵然相思入骨，还能做个朋友；可一旦干柴烈火，水到渠成……你猜，后面会发生什么？」
　　「这还会发生什么？以王爷之尊，收个妾室，又有什么大不了？」
　　「真要这样简单，他们两人会清白至今？」
　　霓裳一拢袖子，挺直了背脊沉声道：「若我猜的没错，那薛娘子为人极聪明，她明知王爷对她有意，却不肯委身，可见所图非浅，一个妾室，断断打发不了她，说不定，她是想做一个侧王妃呢。」
　　「侧王妃？」
　　许道婆倒吸一口冷气：「她未免太敢想。别说商贾之家，就是皇商，或寻常官员家正经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也未必这么敢想。连我这样的婆子都知道，没有个显赫家族，没有个书香传家，没有个正在做大官的老爹，就能当上亲王的侧王妃了？」
　　「但人家走运啊，偏偏有了王爷的青眼。」
　　霓裳笑容越发阴险：「我想，王爷大概也明白，要么不沾手，一旦沾上，那就甩不脱了，他偏又爱重这妇人，想来是舍不得下毒手的。既如此，为了名声和安宁，说不得就真要遂了对方的意。」
　　「那……那姑娘还……还要帮这个忙？」
　　「王爷想遂她的意，就能成么？老王爷早早儿的战死沙场，我可听说，太妃还在呢，到那时，想让这样一位侧妃进门，王爷得和太妃闹多久？就算进门了，太妃又会怎么看她？不，也不止太妃，有侧妃就有正妃，你说，正妃娘娘眼看着王爷独宠于她，心里又得有多恨？若她再恃宠而骄一些，啧啧，到那时，王府可就有热闹看了。」
　　你这主意多损呐！
　　许道婆这下算是真正明白霓裳的心思了，心中暗道：果然最毒妇人心。那王爷不过是说了她一句庸脂俗粉，没有当众喝她的酒，便记恨到这个地步。果然按照她说得，那亲王府大概要鸡犬不宁了。只是……万一王爷真被缠的烦了，俗语说无毒不丈夫……是了，王爷若真对薛氏下了狠手，霓裳也只有拍手称快的份儿，把她比下去的女人，她能不恨吗？
　　心中知道这事缺德带冒烟到了姥姥家，然而那可是五两重的金元宝。她一辈子辛劳，干了多少黑心事，赚的钱加起来，也没有这元宝的一半多。
　　「如何？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这事必然不留痕迹，断不会教你引火烧身，这五两重的金元宝也是你的，日后我还有重谢。」
　　俗语说得好，财帛动人心，许道婆听了霓裳这一句，顿时把心中残余的那点担忧畏惧尽皆抛到九霄云外，一把抓了那元宝，腆着脸道：「姑娘快教教我，怎么做这件事。」
　　「你附耳过来。」
　　霓裳报复心切，也顾不上嫌弃这老货的头脸不干净，贴着她耳边仔细吩咐了一番，只听得许道婆连连点头。
　　吩咐完了，恰好小丫头端着在井里冰镇过的银耳莲子汤进来，霓裳接过碗，淡淡笑道：「和婆婆说了这么些话，我也乏了，你去吧，日后无事，多过来几趟，说说那些市井传闻，我权当解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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