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最后一抬,只见那个比之前几个都更硕大的箱子上,镶了一个如意双喜的金锁扣。
打开之后,顿时一阵映得人目眩神迷的金光漫射,里面平放着一件极其华丽辉煌的大红嫁衣,云肩和霞披上都用金线绣满了龙凤吉纹,边角处缀着一颗颗红宝石钉珠,垂丝满襟,裙摆曳地,拖出孔雀似的滚金边的长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轮美奂。
而嫁衣上,则摆着一整套打造精巧的凤冠头面,包括花钿、挑心、掩鬓等等,还有一对金凤簪,一对并蒂莲的金钗,垂坠着长长的珠链——婚嫁礼服由朝廷通融,往往可以逾距,多华丽都不为过。
贺兰瓷呆了一下。
一封写见字如晤的书信,被摆在了正中间。
她定了定神拆开。
陆无忧的字,飘逸随性笔锋处暗藏锋芒,言简意赅地写了一行。
——赔予吾妻。忧。
新科陆状元和贺兰小姐的婚事,刚传出来时已引得上京城内众人皆惊,满城都能听到芳心破碎的声响。
毕竟那状元郎不久之前刚游过街,大街小巷瞧过他的姑娘小姐都还记忆犹新,尤其得知这位俊俏至极的年轻郎君还未曾婚配,更是引得人浮想联翩——才子佳人的戏码着实深入人心。
谁还不想和才高八斗的年轻状元郎来一场花前月下的故事呢?
后来得知他已在老家定了亲也就作罢了,还有人感慨这位状元郎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对未发迹时的未婚妻仍如此忠贞——然后转眼就看他上贺兰府提亲去了。
众人:「……」
「……食色性也,也不怪这状元郎。」
「毕竟是贺兰小姐,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好好一个连中六元的状元郎,没想到也难过美人关……」
大伙都觉得这状元郎是贪图贺兰小姐的美色,毕竟贪图贺兰小姐美色的可太多了,不过贺兰府会应下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一时间上京的酒楼里,时不时便能听见义愤填膺的男子喝着酒大放厥词。
「我看那陆无忧,也不过如此嘛。」
「什么连中六元的文曲星,也没比我们多长一双眼睛一张嘴啊。」
「我娘把他夸得跟灵童转世似的,也就长得和我差不多,没比我俊上多少嘛,贺兰大人怎么就看上他了。」
「那陆状元还背信弃义,论品行说不定还不如我呢!」
不料几日后又有消息传出来,说状元郎定亲的那个未婚妻正是贺兰小姐本人。
故事也已演变成了两人私定终身,贺兰大人看不起状元郎出身,棒打鸳鸯,还有意攀附曹国公世子——对,谁也没想到,曹国公世子这时还有戏份,贺兰小姐心有所属抵死不从,两方闹得不可开交,终于等到那状元郎金榜题名后,上门提亲,有情人方能终成眷属。
这个版本其实相当多漏洞,但偏偏是流传最广的,因为情节令大众喜闻乐见,堪比时下最时兴的戏本子了。
据说还有戏班子专门依此编了几出戏,在台上搬演,反响相当不错。
总之这桩婚事还未成型,便成了上京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直至状元郎遇刺受伤那日达到了顶峰——这可太戏剧性了。
「是谁动的手」一时众说纷纭,有说是曹国公府上怀恨在心的,有说是贺兰小姐的仰慕者,还有说是同科的榜眼探花,甚至还有说是贺兰大人,他表面答应内心实则还耿耿于怀咽不下这口气的,连带着一群人都爱往那状元的府上瞅瞅。
看着那状元郎府门外那飘着白的灯笼,众人不禁在想,这要是状元郎真没撑过去,可别不是剧情得走向梁祝了。
就在众人看戏之时,这婚期倒是越发近了。
☆☆☆
禁宫中。
顺帝正捻着棋子,与自己的二儿子隔桌对弈。
四周虽站满了宫人,但却又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偶尔响起的落子声,清脆响起,掩饰住了棋盘上凶险的杀意。
微微反光的棋盘上倒映出两个人表情截然不同的面孔。
顺帝的脸上仍旧是和蔼可亲的,他甚至还端起了一旁的茶碗,轻啜了一口,而二皇子萧南洵则轻皱着眉宇,紧盯棋盘,嘴唇也抿着,似乎精神绷得极紧。
下棋这种事,一向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顺帝轻轻覆下最后一子,才拢着袖子,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断言道:「你从一开始,就太急了。」他手指点了几处,「若你起先在这几处落子,徐徐图之,未必不能将朕这块的棋子绞杀,可你非要兵行险着。」
萧南洵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抿着唇道:「是儿臣棋艺不精。」
「你就是太好强了,什么都要比,什么都要争。」顺帝又端起了茶碗,「上位者太过蛮横,只会让下面的人感到不安。」他一顿道,「左右不过是个女子,也值当你如此。」
父皇一开口,萧南洵就知道,他是想让他忍着。
如今太平盛世,哪怕父皇先前也有诸多阴私,也不妨碍他现在有个好名声——开明宽厚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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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死对头成亲了 卷一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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