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这才回过味来,怪不得前几日衙门里传了话,说那潘复从大牢里放出去了,自己当时心里还咯噔了一下,疑心是梁惊鸿的手段,先把人放出来再解决。
叶氏担心的就是他出手,这里可是燕州府,是丈夫下辖之地,万一闹出人命来,对丈夫官声不利,尤其这潘复虽算不得什么人物,到底跟潘府沾亲,潘府又是燕州望族,有道是打狗看主人,总得给潘家留些体面。
为此还特意让柳旺儿去扫听了扫听,回来却说真没动手,只是把人赶出了燕州城,虽柳旺儿言之凿凿,叶氏仍有些不信,毕竟她异常清楚梁惊鸿的性子,跟宽容大度根本沾不上边儿。
今儿提起来也是心里猜疑,哪想这回竟真转了性,心里虽百般不愿,到底没把那潘复如何,诧异之余却又不免想起皎娘来。
现如今能让这小霸王改秉性从良善的,大约也只皎娘有这样的本事,说起来也稀奇,梁惊鸿这个霸道性子,可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那是自小便如此,何曾见他听过谁的话,便是皇后娘娘的话也不一定听进去,倒是皎娘一句话便真饶了那潘复,莫不是皎娘会什么降头术法,给他施法术下了降头。
想到此,叶氏自己都觉荒谬,皎娘又不是神婆,且识文断字,知书达理,哪可能学这些邪门歪道。
正想着,却听梁惊鸿道:「过两日还得拜托表姐帮个忙。」
如今一听他说帮忙二字,叶氏后脊梁都发凉,立马警觉起来:「你,又要做什么?」
梁惊鸿嘿嘿一乐:「人都在我手里了,表姐怕什么?」
叶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是怕不怕的事儿吗,是做了亏心缺德事,我这夜里连觉都睡不踏实。」
梁惊鸿:「成就一桩姻缘是积福德,怎会睡不踏实。」
叶氏:「你甭拿这话糊弄我,且说吧,又要做什么?」
梁惊鸿:「真不是坏事,就是想那北国使团既来了燕州城,必免不了饮宴热闹,加之那萧十六还携了侧妃,定要设女席,到时在席上劳烦表姐帮我多看顾着些。」
叶氏愣了愣:「这事怕是不妥,虽说皎娘身子弱一贯不大出门,却并非没露过面,至少潘府是走动过的,潘府是燕州望族,若设宴列席,也必绕不过潘府,若是认出来,岂不麻烦。」
梁惊鸿却并不在意:「认出来又如何,难道潘府的人还能到处乱嚼舌头去不成,若果真如此,这潘府的气候也该尽了。」
叶氏明白梁惊鸿的意思,潘家虽是燕州望族,近些年却也大不如前,跟叶家一样,没有争气出息的子孙,便祖上再兴旺风光,也终将败落,若想挽救颓势,唯有抱大腿,显然潘家跟叶家一样,相中的正是梁府这条粗腿,指望着梁府呢,如何敢得罪,故此,真在席上认出皎娘便是潘复家的大娘子,心里便怎么震惊,也不会露出来,更不会点破。
叶氏真是从心里服气自己这个表弟,这小子年纪不大,可在拿捏人心上,真叫一个厉害,比官场上那些老狐狸都毫不逊色,这是明明白白的以势压人,权势当前便做到明处也让你明明知道却不敢言。
叶氏也终于知道,从底根起这小子就没想过把皎娘藏起来,若不然这样要紧的宴席怎会让她露面。
却想起皎娘的性子,不禁道:「你倒是打算的好,只怕她不答应,她自来不喜应酬,如何肯来这样的宴席上凑热闹,况……」说着顿了顿,本来想说,皎娘顾及身份,必然不想抛头露面,却想到梁惊鸿既说让皎娘列席,自然有法子让她答应,自己何必操这些没用的心,索性停住了话头。
却听梁惊鸿道:「她身子这般不好,虽是娘胎里做下的根儿,到底也是后来调养不当之故,虽寻了不少大夫,却尽是庸医,方子不对症,便吃再多也无用,可怜她平白喝了那么多苦药汤子。」听语气似有些心疼。
叶氏不禁咳嗽了一声:「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到底这里不比京城,药号都没有几家,也就那个春芝堂还算过得去,可坐诊的几个郎中,都没什么名声,若是寻常病症许还能治,赶上皎娘这样天生胎里带的症候,便束手无策了,你我皆知,这胎里的症候最是难医,皎娘如今能这般能跑会跳的,已是运气。」
叶氏并未把话说的太明白,便是亲姐弟有些话都是不好说的,更何况自己还只是表姐,她是觉得梁惊鸿怎么愈发婆妈起来,都多少年的事了,那时候两人八竿子都打不着呢,若这些都心疼的话,哪里心疼的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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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娘 卷二 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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