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小鱼忽然起身，背过双臂，纵身一跃，从床上跳下去。
　　「飞呀、飞呀，可好玩了。」
　　随即又爬上床，接着往下跳。
　　跳完再爬，爬完再跳。
　　元策被她闹得心烦，将宋小鱼抓了回来，强行按坐在自己面前。
　　他严肃认真地问：「顾晏西说，你求他带你离开皇宫，可有此事？」
　　宋小鱼想都未想便点头承认，「有哇！当然有，不过被他拒绝了。他问我究竟何德何能，让他不惜触怒皇权，只为带我离开此地？我仔细想想，觉得他问得很有道理。我也太把自己当盘菜了，居然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如今想想，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呢。」
　　明明在陈述一个事实，语气之中却满是自嘲。
　　元策心里五味杂陈。
　　他忍不住问：「你为何对离开宫廷如此执着？」
　　宋小鱼觉得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深宫残酷、人心复杂，稍微行差踏错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只有傻子才愿意留在这里。」
　　「既如此，你当初为何要选择进宫？」
　　宋小鱼反问元策，「我有得选择么？」
　　细究根源，她不过是这场利益角逐中的牺牲品而已。
　　元策无言以对。
　　思忖半晌，又忍不住问：「如果当日不曾进宫，你会选择怎样的人生？」
　　宋小鱼支着下巴想了想，认真地回道：「找一个真心待我、且永远都不会负我的男人痛快的嫁了。」
　　「小鱼，你该知道，自古人心最难测量，你怎么知道你嫁的那个人，此生此世不会负你？」
　　宋小鱼自负一笑：「若他负我，我杀他便是。他死了，此生此世便不再负我。」
　　元策先是一怔，随即又问：「若那个人很强大，强大到你根本不可能杀得掉呢？」
　　宋小鱼回得理直气壮，「杀不掉，我就走呗，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么。而且我相信世间自有真情存在，就像我爹和我娘，相伴一生，不离不弃，他们可以白首相携，我为何不能追求自己的真爱？」
　　元策问：「在你看来，什么是真爱？」
　　宋小鱼厚着脸皮说：「宠着我、疼惜我、容忍我、不许多看其他姑娘，并承诺此生只爱我一人。」
　　她笑嘻嘻地戳了戳元策的胸口，「若给不起我这些保障，就别来与我谈什么感情。」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毕竟我的真心只有一颗，假如不能等价交换，我宁愿将它深藏此处，也不随随便便赠予他人。陛下，你说是与不是？」
　　没等来元策的回应，宋小鱼身子一软，再次醉倒在床铺上。
　　看来，醒酒汤于她而言作用实在不够大。
　　元策本想将她再次摇醒，见宋小鱼渐渐打起了小呼噜，便只能叹息一声，暂时放过她一马。
　　今晚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别说宋小鱼一个姑娘家招架不住，就连身经百战的元策也对这一起接一起的事件感到力不从心。
　　轻轻为宋小鱼掖好被角，元策转身离开房间。
　　司明还在门外候着，见元策推门而出，他快步迎过来，「小鱼姑娘可曾向陛下交代，她为何要私入地牢，毒杀杨奉齐？」
　　元策一脸疲惫地摇摇头，「她醉了，无论朕问什么，她都醉言醉语、答非所问。」
　　明显感觉到宋小鱼今晚的情绪很不对劲，可她现下醉得实在厉害，一句正经话也问不出来。
　　想了想，又看向司明，「你真的确定杨奉齐是小鱼毒死的？」
　　司明点头，「负责看守牢房的狱卒说，杨奉齐死前，只有小鱼姑娘去牢中探过监。」
　　「她提着食盒，里面装着丰盛的酒菜，被狱卒盘问时，小鱼姑娘告诉他们，她是奉陛下的旨意，给关押在牢中的杨统领送吃的。」
　　「狱卒知道小鱼姑娘得陛下重用，便没敢阻拦，放她进去。万没想到，小鱼姑娘前脚刚走，杨奉齐便口吐白沫，当场毙命。」
　　「经仵作检查，杨奉齐所食物的饭菜中掺杂了鹤顶红。」
　　事情已经如此明显，就算元策想替宋小鱼找借口开脱，恐怕也很难说服普罗大众。
　　不得不承认，宋小鱼这招借刀杀人使得不错。
　　杨奉齐与赵良妃私下苟且，就算为了维护皇家颜面，他这条命也不能留了。
　　元策只是想不明白，既然杨奉齐早晚都要死，宋小鱼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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