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春燕问了个张口结舌,见瞒不过去,只好说实话:「路上遇到舅老爷,他找人帮忙补的……」
顾春和的手一顿,目光停在那簇桃花上。
她似乎,和他的交集太多了。
时辰不早,春燕催着顾春和换衣服,她也没怎么打扮,抹了一层薄薄的口脂,简单梳了个双螺髻,头上没用任何首饰,只用细细的发带缠了几圈,略加点缀而已。
春燕端详一阵,「姑娘看着小了好几岁,要不换个随云髻或者元宝髻,戴上老夫人给的金步摇,保管好看!」
「不用。」顾春和抿嘴一笑。
和国公府的几位姑娘出门,自然是打扮得越低调越好,切不能抢了人家的风头,她可不想人前风光,人后沧桑。
沈表姐嫁到了廖家,离国公府有段距离,中间经过汴京最繁华的御街。道上车轿纷纷,人马簇簇,道旁的店铺一家接一家,围着彩帛的门楼比比皆是,酒帘招旗迎风招展,几乎掩住了天日。
路边摊也不少,好一点的搭个棚寮,简陋点的直接在地上铺块厚毡子,书画、漆器、花木、香料、篾席,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卖猫儿狗儿卖蝈蝈的。
她们都极少出府,春燕扒着轿窗不住东张西望,几乎看花了眼,顾春和也忍不住掀开轿帘偷偷向外看。
几个人聚在酒楼前,一个矮胖的男人正抱拳作揖,大声笑着。
李仁?!
顾春和惊惶地放下车帘,浑身冷汗淋漓,定定神,再回头看时,酒楼前热闹非凡,小二站在台阶上使劲吆喝,哪有什么李仁的影子。
看错了,一定是她看错了,李仁在燕山府任职,不可能来汴京。
顾春和深深叹了口气,这日子真难熬啊,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廖家是普通的缙绅,到了廖家大爷这辈才发达起来,五进的大宅子,处处雕廊画栋,金碧辉煌,就是廊下立的三等丫鬟也都遍身绫罗,竟比国公府还要富贵三分。
顾春和暗暗称奇,国公府是百年的世家,才有了如今的体面,廖大爷当官不过十几年,就有了这么厚的家底,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官!
恍惚觉得有人在看她,顾春和猛地抬头,周围只有丫鬟婆子,看不出异常来。
「怎么了?」蔡娴芷低声问她。
「飞过去一只小虫子,吓我一跳。」顾春和答道,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表姐的院子满是药味,离正房越近,药味就越重,她们几个走进寝室时,鼻子已经闻不到别的味道了。
天气已经很热了,屋里还挂着厚厚的帷幔,光线昏暗,空气浑浊,弥漫着一种将死的颓败,着实令人不舒服。
沈表姐瘦得吓人,颧骨高高凸出来,眼睛深深凹下去,乍一看就像骷髅。
蔡雅菲胆子小,不禁往田氏身后躲了躲。
「劳舅妈和妹妹们来看我,可惜我这身子……往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日子。」沈表姐喘了几口气,才说完一句话。
沈姑妈忍不住哭了,「我的儿,你好歹为娘想一想,你要去了,我可指望哪一个?」炒股日记www.ddgp.net
见此情景,几位姑娘都伤感起来,一时屋里悲悲戚戚,好不凄凉。
田氏劝道:「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要放宽心,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母亲、你儿子着想。」
沈表姐凄惨地笑了下,目光在顾春和身上转转,「这位是……」
「你顾家表妹,最是温婉和顺的一个人。」田氏把顾春和拉过来,「我瞧着你俩有些像呢。」
沈表姐的目光让顾春和很不舒服,好像她是一件货物,被人仔细观察,反复掂量,看值不值这个价钱。
「请坐吧。」沈表姐的语气淡淡的,吩咐丫鬟,「把哥儿抱来。」
须臾,奶娘把孩子抱来了,那孩子一进门就哭闹不休,尤其沈表姐抱的时候,更是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都不管用。
奶娘想接过来,沈表姐却不松手,一边哭一边说:「你为什么闹,我可是你的亲娘啊,你连亲娘都不认了?」
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心肠总是软些,顾春和轻声劝她:「哥儿才满月,这么小的孩子哪懂这些,大概齐是您身上的药味太重,孩子不习惯才闹。」
沈表姐重新打量她一眼,忽道:「你来抱抱他。」
顾春和没抱过孩子,可不等她谢绝,田氏已把孩子塞进她怀里,还指点她如何抱孩子,「左胳膊抱着头,右胳膊托着腰,对,就这样横着抱。」
说来也怪,那孩子到顾春和怀里,竟然慢慢止住了哭,头在她怀里拱来拱去的,把顾春和弄了个大红脸。
田氏忙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和沈姑妈交换了下眼神,才向沈表姐说:「好生养着,过几日我们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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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拒嫁 卷一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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