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就来。」
　　林栖笑道，「上次不是从海外弄回来不少咖啡豆么，怎么没见你喝？」
　　陶潜摇摇头，撇嘴道，「闻着还行，喝起来跟喝药汁儿似的，太难喝。」
　　两人说笑着上楼，陶潜的小厮送上碧螺春和茶点之后，和春朝都关门退出去。两人守在门口。
　　会馆的小子们也送来一壶茶并一些茶点，十分有眼色地悄悄退下。
　　屋里，陶潜慢慢悠悠地给她倒茶，「你成亲都没通知咱们商会一声，今儿怎么有空给我下帖子。」
　　林栖成亲动静小，好多人都是林栖上个月回淮安才知道她成亲了，当时不知道多少人气的拍大腿，好好的一个捞钱的金篓子，居然嫁给一个穷秀才。
　　这还不算，林栖成亲就成亲吧，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小丫头居然不请他们。好在大家都没请，他们也不好计较，林栖回来后，四海商会的人都给林栖补了一份贺礼。
　　林栖端起茶轻轻吹了吹，茶水泛起微澜，抿了口茶，她才道，「你们陶家的人手遍布江南，我舅舅他们拉着嫁妆出城你会不知道？我记得你们陶家三房有个叔叔就在城门处当差吧。」
　　陶潜笑了笑，没再提这个事儿，「听说康家那个小子找你家麻烦？」
　　林栖勾起唇角，「可不是嘛，他爹一门心思低调捞银子，他这个儿子倒是和他老子有些不一样。」
　　陶潜敏锐地感觉到她的语气不对，正色道，「你想搞康家？别忘了人家是官，咱们是民，惹不起。」
　　「呵呵，你们陶家搞掉的官还少？」
　　陶潜尴尬地笑笑，「那也不是我们家搞掉的，是别人对家动手，我们只是提供些证据罢了。」
　　林栖没心情跟他扯这些，「你知不知道新阳那个小渔村附近新弄了个盐场？」
　　「不知道，谁告诉你的？」陶潜一下坐直了身体。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你，那个小渔村本来没什么耕地，吴家的人半年前过去把地都买了，还弄了好多苦力过去，活儿重就不说，吃喝跟不上，还整日挨打，据说小半年死了一百多人。」
　　「私盐？」
　　「那不是废话嘛。」
　　林栖舒服地靠着椅子，垂下眼眸，淡淡道，「我记得十年前的吴家，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商人，这几年攀上了康家，才得了个掌管盐仓的活儿，捞了不少油水。」
　　「陶潜，我还是那句话，挣银子嘛，不寒碜，大家各凭本事。但是，这样像吴家康家这样造孽，我看不过眼。」
　　陶潜欲言又止，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大大小小商人不计其数，狠毒的人不少，有良心的也多，但是既有良心又能挣大钱的，他也就见过林栖这么一个。
　　林家的下人过得好，这是四海商会里的人都知道的，只要你有本事给主子办事儿，不仅月钱给的高，还住得好，吃得好，穿得好，走出去都比别家的下人精神。
　　据说林家不打骂下人，据说林家的下人还有奖金提成，据说铺子里的掌柜小儿厉害的一年只说奖金多的也有上百两的，据说林家的下人不能干事儿了之后还有月钱领，以前拿多少银子，不干事儿了之后就拿一半……
　　都是这些据说，让林家成为下人们最想去的地方，你看四海商会看门的小子对林家的丫鬟都格外客气些，都盼着有一日自己能去林家。
　　林家对下人好，下人也肯对主家尽心尽力，同时也给林家的商铺带来了好名声，生意越做越好做。
　　当然，背后肯定少不了骂她吃多了撑着的人，毕竟人人都有私心，买来的下人不敢跑，对他们是好是坏有什么打紧？能多抠一点钱放自己包里，干什么还要去做多余的事儿。
　　再说，别人家的事儿，跟自己就更没关系了。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陶潜的真实想法。
　　林栖直视他的眼睛，「咱们这样的人家，几辈子都不缺吃穿，赚再多银子也花不完，还要低调行事以免被当官的宰了肥了别人。既然如此，少挣点钱，给后代子孙积点福气不也挺好？」
　　过了半晌，陶潜还是点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些具体的事儿，快到午时，这才散。
　　从四海会馆出去后，陶潜推了一个宴请，叫车夫掉头回家。
　　陶家子嗣繁茂，人口众多，旁枝分出去后，主支都住在城东。陶潜回到家，洗洗手陪他爹娘用饭。
　　陶老爷子问他，「听说你去四海会馆了？」
　　「嗯，林栖给我下了帖子。」
　　「哦，那个小丫头给你下的帖子，为着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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