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里，红玉缩回头，转了身。
　　她原先是青楼里出来的，打小被卖进去，根本看不见以后的路。长到十四岁，妈妈让她接客，她不肯，挨了多少顿打，最后还是要去接客。
　　她皮相好看，才被安排给了七爷。
　　那会儿她瑟瑟缩缩地坐在那儿，等着不可反抗的命运降临。
　　但只等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七爷没要她，反替她安排了好去处。
　　打那以后，她便成了畅安阁的红玉。
　　只要唱唱曲儿，弹弹琵琶，多好的日子。
　　七爷常来，每回来了，都是先捧她的场。日子久了，也有些姐妹说她要飞上枝头了。七爷又一直没娶妻，她听多了，倒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都快忘了，从前她想报恩把自己献给他，到底被完璧归赵了。
　　七爷说，姑娘家第一次留给两情相悦的人。
　　也只有七爷会觉得她是个姑娘家。
　　他抬举她，她却不该顺杆爬。
　　两情相悦，她只有一厢情愿。
　　薛灵致跟着七爷，到一处建筑门前停下。进出来往的全是男人，她看了眼七爷，七爷侧身，歪着头扬了扬眼，「走吧，请夫人吃饭。」
　　薛灵致捏了捏袖角，走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慷慨，跟着他进去。
　　从外头看人来往的全是男人，进来了方能瞧见几个女人，多是舞姬。有些在台子上转着圈，裙角飘飞，有些窝在男人怀里，欢声笑语不休。
　　薛灵致心里惶恐，往七爷旁边挪了挪。
　　她分明听见七爷笑了声。
　　「您不是说……吃饭吗？」
　　七爷挑眉，语气理所当然：「吃啊。」他话音刚落，便有小厮迎上来，「七爷大驾光临，吃点什么？」
　　七爷偏头看薛灵致。
　　薛灵致无语，她哪儿知道吃什么？
　　七爷眼望着她笑，说：「来几道招牌菜，和几壶好酒。」
　　小厮嗳了声，消失在人流里，又有另一个小厮迎上来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他们往上走，亦有一个醉酒的男人搂着一个舞姬往下去。楼梯狭窄，舞姬腰都扭到薛灵致脸上，自然让她无处可走。她微微避让，还是被撞到。
　　脚下一滑，下一秒便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小心。」
　　她的头靠在七爷胸膛，七爷的声音从她头顶传进她耳中，又在他胸膛形成一种共振。
　　薛灵致刚才下意识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这会儿不知道该松手还是怎么，好在他已经带着她往前走。
　　她穿着富贵又保守，还站在七爷边上，免不得要收到些探究的目光。
　　有人便和身边的人说话：「诶那不是七爷么？旁边那是？听说七爷前段日子成亲了，难不成是七爷夫人？怎么带到这地儿来了？」这种地儿，默认不是女子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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