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有些犹豫,陶令仪沉默许久才又出声,「再过两日便是太学的旬假,叫厨房多备些栗子,表哥喜欢吃栗饼。」
水绿一怔,险些掩饰不住眼底的情绪,好在陶令仪此时看不见,她忙应声,「是,奴婢记得了。」
脚步声渐远,水绿回了外间,陶令仪缓缓拨开帷幔一角,伴着电闪,她能瞧见窗户上滚滚而落的水幕,她不自觉将怀里的锦被抓得更紧。自从伤后,她就对这样的暴雨天气格外恐惧。
但一想到再过两日便又能见到表哥,她又觉得什么都不可怕了——
她永远记得,那日卧龙寺,就是他将她从大雨中抱回了家。
☆☆☆
暴雨如注,三更方歇,连带着卷走了盛夏的最后一丝暑气。
东宫明德殿。
燕臻批完最后一道折子,晾干了墨,合起往桌角一扔。
一直候在外间的内侍薛呈连忙带人进屋,将批阅完的两大摞奏折搬走,而后回禀道:「殿下,晴方园来人了。」
燕臻活动了一下酸胀的手腕,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晴方园是他在京中的一处别院,本荒废多年,如今住的却是……那位新来的表妹。
薛呈补充道:「是水绿姑娘差人来回话,陶小娘子一直等着您回去。」
「等我?」燕臻端起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连眼帘都不曾掀起,眸底皆是淡漠。
当日会在卧龙寺遇见陶令仪,不过是巧合。而他选择将她救下,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定国公陶郁林唯一的嫡女。
燕臻自幼便知,陶家不除,皇位不稳。
但近些年来,陶郁林在朝中可谓一手遮天,朋党羽翼不计其数,而他则忍辱负重十余年,步步退让。在多数朝臣眼中,他名义上是太子,实际上便如陶郁林驯养的一条狗,毫无体面尊严。
当日他到卧龙寺,本是为旁的事,却恰好看见陶令仪在亭中等人。
一个娇娇怯怯的大家闺秀却出现在荒郊野寺,燕臻立即心生怀疑,命人去查,才知道与她相约的乃荣氏二郎荣九川。
同陶家一样,荣家也曾是望族,近几十年来官场渐弱,商场却得意,族中财力只怕比内库更甚,他自然不会允许这两家修好。
更重要的是,两家相交之事,他此前竟全然不知,可见陶郁林的谋算与野心。
陶令仪算是两家联系的纽带,眼见她重伤,燕臻当机立断将她带回别院安置。
这一枚最精巧合手的棋,自然要握在手里。
而后陶令仪失忆,将他当成了荣九川,他便顺水推舟,正好将她留在身边,拖延时间去查两家往来细情。
一个月过去,两家早已生了嫌隙,对于燕臻而言,陶令仪的作用已经起到了,如今只是一颗废棋而已。
只是近来事忙,倒将她忘了。
燕臻将杯子推开,不甚在意地吩咐,「你着人直接处置了罢。」
「是。」薛呈应下,正要告退,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函,「殿下,这是周坪方才送来的密信。」
周坪亦是燕臻的亲信,近来被他派去监视陶郁林。
燕臻眉梢轻挑,伸手接过那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原本淡漠的眸子倏地一寒。
信上回禀的是当日卧龙寺中,陶令仪和荣九川为何冒险私约——
原是因为陶郁林早有和荣家退婚之心,他想把陶令仪送入东宫为太子妃。
算是示好,亦是监视。
这般筹划,只怕陶郁林早已不满足于如今的权臣之位。
只可惜陶令仪不懂她爹的野心,不愿嫁东宫,反倒想和荣九川相约私奔。
不过,她倒真不愧是陶郁林的女儿,这对于皇室的倨傲不恭,也算得上是一脉相承。
眼底闪过一抹教人不易察觉狠戾之色,随即漫不经心地揉碎了指间的信函。
「陶、令、仪。」
燕臻缓声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嗓音暗哑,倒似是将这三个字置于齿尖舔舐咀嚼一般,而后叫住薛呈,唇角微微勾着,慢条斯理道,「先将她留下,孤还有用。」
☆☆☆
翌日清晨,陶令仪醒的很早。她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抬手撩开了一半帷幔,偏头枕在床沿上,迷迷蒙蒙地问:「几时了?」
水绿原本想给她掖一掖被角,却不防将她吵醒,见自家小娘子猫儿似的打了个呵欠,不禁轻笑,答:「才不过卯时初刻,娘子昨夜没睡好,再睡一会儿吧。」
「不睡了。」陶令仪后半夜又断断续续地做了许多梦,领口洇着冷汗,她揉揉酸胀的眼眶,吩咐道,「命人烧些热水吧,我想先沐浴。」
「是。」水绿应下,便差人去烧水。
因着陶令仪体弱见不得风,平日沐浴就在最西边的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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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雍逃后 卷一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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