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觉得她的话莫名奇妙,张氏这是唱的哪出?她如何能代李砚他爹娘。
「这么说你肯定误会,是这样的,我同阿砚她娘是闺中密友,阿砚喊我男人一声三叔。」
「虽不是亲三叔,可这些年我们是真把当他亲侄子,阿砚活得不容易,我们能帮的也有限。」
「他怎么了?」林菀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有一年除夕,我让他来家里吃饺子,他不愿意,我就让柱子给他送过去。结果柱子后来回来跟我说……说他病了,连水都没烧,除夕夜下午吃得还是凉水配冰透了的米饭,连个菜都没有。」
林菀心绪被震得四分五裂,语气急切:「啊,这……他怎么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却能想象得出来。
孤家寡人,万家灯火、合家欢聚的日子里,他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人关心他有没有生病;也无人看顾他的一日三餐;也许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是这么过的。
逢年过节,各家欢声笑语才将他的落寞映衬得更加明显。
她以前也时常会觉得孤独,可是每年除夕的时候老师、师母,师姐师兄弟们都会强行拉上她一起过节,她根本不可能一个人。
待到后来当上住院医师后,春节更是不可能有落单的时候,同事和病人都陪在她的身边,而且医院工作真的很忙,春节那几天老师会特意把她调去急诊值班,她根本没有时间感受孤单落寞的滋味。
可是李砚不一样,也许这种难以向人述说的孤寂就是他每日都在经历的。
此刻,林菀的心像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她想见他,特别想。
张氏眼泛泪花,怕被林菀发现,趁她低头摆弄炭火时,忙用帕子揩去。
林菀听了那些话,并不好受,可她越是难受,越是想要去了解他。
她继续道:「婶子,还能再讲讲阿砚哥以前的事情给我听吗?」
「唉,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阿砚冬日很少生火,柴火贵,他舍不得,再有他忙着读书,根本没时间去外头弄这些。」
「他三叔有时间就帮他备一些,可去年他叔脚伤了,没办法砍柴火,我忙着一家老小,对他的境况就有些顾不上,他也不说,还是听他咳嗽得厉害,才知道他家里连炕都没烧。」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他如何忍得?」
林菀听罢,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张氏说的这些,她相信绝不是杜撰,她今天听到的这些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
李砚幼年失怙,刚过舞勺之年其母又缠绵病榻,久病不愈撒手人寰,旁无弟兄,孑然一身。
自己同他相比不知幸福了多少倍。
「婶子,谢谢你同我讲这些,也谢谢你们这些年对他的照顾。」林菀盯着炉子里跳跃的火苗,并未看张氏,低着头哽咽出声。
张氏看出她情绪不对,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陪着她安静坐着发呆。
「我会对他好的,很好很好,我保证。」林菀喃喃道。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近乎自说自语,声音极小,小到张氏几乎没有听见。
☆☆☆
腊月二十六日一早,卯时刚过,天还未明,睡得正香的林菀就被陈桂花等人从被窝里挖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林菀一洗漱完便被妆娘按在梳妆台前,这梳妆台还是她二叔跟堂哥连夜赶工好不容易打好的,给她当陪嫁用,一会儿也要跟着抬到李家去。
妆娘用细线一点点绞去林菀脸上的绒毛,疼得她龇牙咧嘴,仅存的那点瞌睡都跑没了。
林菀任由她们摆弄,左不过都有这么一遭,她对妆娘提的唯一要求就是妆容清淡些就行,妆娘本来想跟她掰扯一番来着,可瞧着林菀嫩生生的脸蛋无奈作罢。
底子好的人,哪里需要那半斤白粉做底,薄薄一层足以。
林菀的眉尤其生得好,妆娘用细刷蘸取少许螺黛粉轻轻描摹,本就好看、柔美的柳叶眉就显得更灵动了。
她乖乖坐着,配合着穿好嫁衣,妆娘将她的长发全部梳起,盘踞在脑后,陈桂花拿来凤冠帮她戴上。
不得不说,上完妆的林菀是极美的,连妆娘都赞叹道:「新娘子今儿个可太漂亮了,我化了这么多年妆,就没见过几个比你更标致的人儿了。」
林菀哪里听不出她是在恭维自己,只怕由她经手妆容的每个新娘子都能得过这么一句场面话。
她瞧着镶嵌在梳妆台上的铜镜,这种镜子的反射效果真的是一言难尽,里面的人影模糊得一塌糊涂。
她看了半天也瞧不出好赖,反正今日得妆容也不是给她看的,其他人说好看就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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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福星 上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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