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欲往兰州的路上,风光绮丽、鸟语花香,景色甚是迷人。
巩玉延迈着脚步,手摇着纸扇,潇洒恣意地行走在乡野小路上。他口喃着春风颂, 尽情浏览着一路上的湖光山色。
嗯””像如此惬意悠扬的时光,若能从此绵延不尽的过下去,那该是多么美的一桩 事啊!
但可惜呀!此行他乃为了生意上的事,需于元月二十前赶去兰州标货,因此在未来 的半个月里,他得加紧脚步才成。虽说有关这次的标货事宜他已有了九成九的把握,然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不得不防,以免大意失荆州呀!
巩玉延乃太原“飘香茶庄”的少东,更是晋省首屈一指的富商,其茶园远远遍布太 行山一带,成为高官巨贾品茗上等茶之主要来源。
说起这位少东巩玉延,相貌堂堂、仙风道骨,有着一副卓尔不凡的气质,更为闺中 姑娘们所暗懋的对象。只叹这两年来他的心一直盘旋于远在宁波的一个女孩儿身上,他 不知她的住所,不知她为何方人氏,只知她叫紫若,一个身世可怜,引人疼惜的体弱佳 人。
然,就在她与他邂逅后的第三天,她却无声无息的走了,不着痕迹地难开了他。
这事带给他的打声不小,但也总算是撑过去了。
他曾试着找过她,但她就像石沉大海般了无音讯,况且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不知 她是否已……唉,往事已矣,玉延告诉自己所有回忆就此打住吧!
“方默。”
“属下在。”方默乃是巩家护院,功夫与玉延难分轩轾,亦是他商场上之得力助手 ,因此只要有出远门的机会,一定少不了他。
“此次兰州商会竞标的还有哪些人?”
玉延收起一直徘徊在山间景致的眼神,改以较为专注的语气说道。毕竟这次的竞争 对手太多,他得先一一过滤,才能以百分之百的信心,防范其万分之一的误差。
“据属下打听的结果,较具威胁性的除了有锦州的张家,保定的夏家,再者就是咱 们一向的死对头,肥乡的石家庄。”方默礼貌地一一禀明。
“石家庄?”玉延微拧了下眉峰,对这个消息感到不解。
因为据商场传言,石家庄于上个月因周转不灵,且远渡胶县的香片、乌龙均遭大水 冲毁,而宣称倒闭在即。怎么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又能重返商场,并有能力与他们 一争长短?
“就是他们,听说有庞大外力资助他们,他们才能那么快碱鱼翻身。”
方默看出玉延的疑惑,因为当他乍闻这消息的刹那,表情反应也是和玉延一个模样 ,因此也会主动提出他要的答案。
“打听出来是谁了吗?”他并不慑于听到这样的答案,依然以其沉稳自若的语调说 道。
“时间紧凑,属下还没打听出来,请少爷……”
“我没怪你,以后说话别老是将“属下”二字挂在嘴上,听起来怪别扭的。”玉延 挥了挥手,好笑的看着他这个向来静默的兄弟。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默然呀!
“是,方默以后会注意的。”他非常恭谨地道。
天!玉延拍了下额头,无奈方默依然是一副正经八百的冷峻模样。算了,就当他没 说吧!
“没事,咱们继续赶路吧!”
***
在抵达兰州的那天,正逢当地举行一年一度热闹非凡的花灯大赛。虽此时正值晌午 ,尚看不出花灯的耀眼壮观之美,但由这熙来攘往的人群及人们街头巷尾嘈杂的交谈声 看来,大伙正欢欣鼓舞、兴致勃勃地等待着夜晚的来临。
“方默,看来此地的游客不少,就怕店家都客满了,倘若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那就麻 烦了,离二十尚有五天,咱们总不能睡在破庙吧!你赶紧到附近店家问问,我在这儿等 你。”玉延沉稳地说道。由他肃穆内敛的表情可看出,他并未被这种热南的气氛冲昏了 头。
“是。”方默衔命而去,身形轻快的飞离。
待方默走后,玉延才收起纸扇,开始闲情逸致地欣赏及比较兰州与太原的不同处。 看着看着他的视线忽被远处“千岁宫”外所摆设的一盏花灯吸引过去。
他如中了蛊似的向那儿走去,近看之下才知那是一个以女孩儿的模样为造型的花灯 ,女孩儿螓首低垂,双目蕴泪,那抹哀与怨刻划的是如此栩栩如生,这不禁让他想起了 她””如烟般消逝的紫若!
赫地,他发觉系在腰间的褡裢有异样,似乎有只小手在那儿掏呀掏的。
他冷笑着,却不动声色,他倒要瞧瞧这偷儿究竟要抓走多少才会满足?
然,令玉延诧异的是,那偷儿最后竟把他整个褡裢都卸了下来,准备满载而归!
难不成那小贼当他是个没有神经的木头?
气恼啊!
他轻轻一旋身,立即逮到那个小扒手,并轻松地将他画手反剪于后,怒目盯上了那 小贼的眼瞳,厉声吼道:“你找错了对象吧!”
但是,就在他双眼瞪在那小贼污黑的面容上时,一时却哑然了!
他细眯起眸子,怔忡地望着他……不,应该说是“她”,他痛苦地从胸臆间挤出两 个字,“紫若……”
“谁是紫若,你放开我。”蓬头垢面的女孩儿用力挣扎着,企图抽出自己被这男人 钳制住的双手。
真他妈的衰,她也只不过想偷点银子给娘买点补品罢了,竟然会遇上这么个难缠的 家伙。
当扒手第一天就被逮,丢脸哟!
玉延定眸望着她,眼神灼灼、口气坚定的道:“别否认了,也别以为你打扮成这副 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我就认不出你是紫若。”
天,这男人有病吗?开口闭口都说她是紫若,在兰州她也生活了十七年,从未听别 人说她是个大众脸,怎么今天却遇上这个怪男人,不把她当贼看也就算了,反而口
口声声喊她紫若!
“你眼睛八成脱窗了,我怎么会是件紫若呢?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常 巧芯,你弄错了啦!”
她好不容易抽回手,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睨了他一眼后就想一走了之。
“等等,你就想这么走了?”他一个箭步挪至她身前。
“要不你还想怎么样?抓我进衙门吗?”
巧芯不以为然的说,他们兰州的衙门捕快范刚可是她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他才不会 抓她呢!
玉延并不作声,在这僵滞的这一刻,巧芯才发现他眼眸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 知的痛楚。
这又是为什么?难道她不是什么紫若,就值得他这么伤心?
“喂,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又没偷你什么。”她撇过头,不敢再看进他眼 底。
她不是紫若!会吗?天底下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玉延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女孩儿,一样的柳叶眉,一样的水杏眼,一样是张清灵绝美 的脸蛋,唯一不同的是她有紫若所没有的精神与朝气。
除此之外,那身材、那脸上所雕刻的线条,甚至走路的模样,无一不是紫若的翻版 ,他相信他不会认错的,因为她在他心中是刻划的如此之深。
“你难道不认识我了?紫若。”他沉住气问。
该不会她为了两年前的不告而别而心虚,所以不敢认他?
巧芯气的捶胸顿足,险些岔了气,这个人怎么那么番,讲不听呀!很显然的,他的 脑袋瓜一定受过什么刺激。
真糟踢了他还长得一副玉树临风的飘逸不凡样。
“拜托””我不是紫若,不是不是,听懂了没?不是”””
她几近用嘶喊的,还差点儿喊破了喉咙。
但玉延的眸光更深邃了,他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巧芯,“你当真不是她,不是紫若? ”
因为他所认识的紫若没有这等体力大喊大叫,因此他也渐渐相信这女孩所说的话了 。
“不是啦!这位公子,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并不在少数,或者我和你所说的那位紫若 姑娘算是有缘,长相有点儿相近,但我可以在你面前发毒誓,我从出生到现在就只叫巧 芯,不曾换过别的名字。”
巧芯无奈地呼了口气。
“那很抱歉……”虽说玉延承认了她的解释,但仍不禁有点儿半信半疑。
“不用了,只要你相信我,那我就谢天谢地了。”她对天膜拜了两下。
玉延霍然想起,他俩相识的原因,“姑娘需要银子?”
刚刚她不是正要偷他腰袋中的银两吗?
“我……”巧芯尴尬的搔了搔脑门,“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也没偷着你什么啊 !你就大人大量的放我走吧!”
玉延二话不说,拿出腰问的褡裢,从中掏出了一锭亮晃晃的黄金,塞进她手里,“ 这可以让你过好一阵子了,以后别再行窃了。”
“这……那么多,不行啦!我不需要这么多。”买个补品只需二十文钱,这一锭黄 金可以吃上两年的补品了,虽说是满诱人的,但她不能这么做,偷一点点还没什么罪恶 感,一口气拿这么多,她准会三天吃不下饭的。︵才三天吃不下饭,凝凝断你就别这么 做作了。︶“没关系,你拿着吧!”他执意道。
“那……好吧!是你自己要送我的,可不是我偷的啊!只是,你干嘛要对我那么好 ?就因为我像她吗?”
巧芯并不傻,她看得出他与那位叫紫若的姑娘关系不凡。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些羡 慕起紫若来了。
“随你怎么说,但这金子请你一定要收下。”他猜测,她行窃是逼不得已的,一定 有什么难以启口的苦衷。
“请我收下?”巧芯暗忖,这个男人不仅有病,脑子也可能不太正常哟!送银子给 她,还请她一定得收下,天底下有那么白痴的人吗?
“既然你那么诚心诚意,我若再拒绝就显得太扭怩矫情了,那恭敬不如从命,我就 拿走啰!”
她左瞧瞧,右望望,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这可得注意点。待她确定没人看见后 ,才陡地将那锭金子包在手绢里,藏进了衣襟内,动作之快令玉延都看傻了眼。
“谢啦!该拿的我也拿了,那我走啰!”
“姑娘请留步。”玉延迫不及待地喊出口。
“怎么?你还想给我黄金吗?”她鬼精灵似的回答。
“你若需要,可以告诉我你住哪儿,我改天派人送去。”他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语气平淡,但掩藏在平淡之后的却是令他料想不到高潮起伏的心绪!
她巧笑倩兮地回眸道:“算了,我又不是抢钱的,有了这锭黄金就够我娘吃好一阵 子的补药了。”语落,她又准备跨步离去。
“等等,当真不能告诉巩某你的住处?”他眼底有份失望。
“你姓巩?好吧!看在这锭黄金的份上,那我就告诉你吧!不过我只能出个谜题, 至于答案就得靠你自个儿去猜啰!”
她无邪的眼瞳闪着灵灿的光束,更有着一股洞悉人心的聪敏。她想,这个人八成还 不死心,恐怕把她当成紫若的替身了。
“什么?”想不到这丫头还真是调皮。
““愿你记住我”。就这个谜题了,有缘咱们会再见的。”语毕,这回她真的一溜 烟跑了,事画上她并不讨厌这个男人,但她知道他俩并不适合,至少她绝不当那个紫若 的替身。
看着她一副男僮打扮,又一身脏兮兮的娇小身影渐行渐远,玉延叫自己别再追了, 或许正如她所说,有缘他们还会再见的。
只不过那句谜题“愿你记住我”,到底会衍生出个什么样的答案呢?
看来今天元宵夜,他得在猜灯谜中度过了。
***
方默不负所托,终于在东街角找到了间不算差的客栈,里面正巧剩下两间干净的上 房,于是与玉延俩就住了进去。
是夜,街道上灯火通明,大人小孩无不手提灯续往“千岁宫”的方向而行,那闹烘 烘的场面可不比过年逊色!
而玉延却一点也没将这份热闹放在眼底,他整颗心想的就只有那句谜题||愿你记 住我。
想着想着,他竟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方默。”看来他只好求助于方默了,只是不知道他这个愣小子的脑袋会不会比他 清楚。
“少爷,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可曾听过“愿你记住我”这个灯谜呀?是猜个地方。”他一扇柄敲着 桌面,沉吟道。
方默搓着下巴,良久,露出一抹不解状摇摇头说:“不曾听过。不知公子为何突然 有这个疑问?”
“如果我考你,你能想出来吗?”玉延偏不信邪,凭他两人的智商,世上会有什么 难得倒他俩的问题。
然,事实证明了,他们俩的智商并没他所想像的那么惊人;大半夜了,玉延主仆两 人依然兜着这个问题上打着转。
“方默,你先去睡吧!”眼见已三更天了,玉延不得不放弃。
“这个问题很严重吗?看来少爷似乎满困扰的,要不方默可以到外面向路人问问。 ”他向来尽职,公子考他的问题他死也要弄明白。
况且今晚是元宵佳节,满街路人并未有减少的迹象。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虽说玉延急欲想知道答案,但他也不是个公私不分的主 子。再说,事有轻重缓急,离标货日愈来愈近了,搞不好当天会有一场不小的厮杀场面 ,他们的体力绝不能就这么耗费掉。
或许他与她是否能再相见,真要靠缘份了。
“可是……”方默迟疑。
“不碍事。去吧!这只是我一时兴起所想出的灯谜,有没有答案都无所谓。”他以 一抹轻松的语调说。
“好,那方默先行告退。”
他对玉延所说的话产生质疑,因为他俩自幼一块长大,他从未发现玉延曾如此用心 于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想必此事一定有蹊跷之处,至于是什么,只有等公子自愿开口了。“安份守己”、 “不强求”可说是方默冷僻静默的处世之道。
于是他也只好离开了。
如今只剩下玉延一个人了,他的心绪也随着屋外的灯火忽闪忽灭,甚是恼人啊!
两年前此时正直腊月末,亦是一年来最为寒冷的时刻,当时玉延只身来到偏远的浙 省”
”宁波洽谈生意。
虽说宁波地处江南,然那股腊风萧索的冷冽并未因此而减退多少,反而因临界大海 ,朔朔海风自东方吹拂过来,令甚少来到江南的玉延感受到了这种不同于淮北的潮湿与 清冷。
和着盐份的东风徐徐刮在皮肤上,的确是挺不好受的。过去他会讨厌淮北的干燥, 而如今一与这里比较起来,他还是觉得干燥点儿好。
当然他也知道江南向来春色怡人,那种百花齐放、鸟儿齐鸣之美是任何地方所望尘 莫及的。玉延心忖:就算自己有兴趣留到春临再走,但家中有老母等着他回去过年,只 好待正事一办完就离开,错过这一次春意,不知何时才能旧地重游了。
当他以十天的光景办完手中要事,正欲返回故居之际,在路过宁波以北的一处破庙 时,突然听见里面传出阵阵细微的哀泣声。
声音极其细微,但凭玉延的功夫,他相信自己绝无听错的可能。
基于好奇,及一种想帮助庙中人的心理,他踏了进去他巡视片刻后,终于在庙中一 角看见一个瘦弱娇小,整个人卷曲成一个球状的孱弱身影。
不由自主的,玉延心弦一震,便加快脚步趋向前。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缩成一团的女孩,这才抬起黑幽幽的眸子,满颊的泪雾让玉廷好生心疼;他知道自 己这样的感觉不对,但他却无法克制。
她的美令他心动;她似愁似忧的双眸令他想轻吻她的眼以安抚她……她只是噙着泪 ,怯生生的望向玉延,然眉头上紧揪的结却是愈深了。
“在下巩玉延因路过此处听见姑娘的哭声,于是才进庙一探,姑娘若有任何难处尽 可告诉在下。”
她只是凄楚的摇摇头,“我没事,公子请离开吧!”
“没事为何在这哭泣?”他不会相信的。
这女孩儿脸色苍白,宛如白玉,由她紧缩成一团的模样可看出,她准是哪儿不舒服 。
“我没什么……呃”””惊然间,她又紧揪着自己的衣襟,痛苦的低泣着,为了不 让他看出自己的难受,她还死命咬着下唇,以至于唇际都沁出了血丝。
“还说你没什么,瞧你难受的。”他立即点住她的颈间穴,让她不至于那么痛苦, 随即按上她的皓腕,把着脉象。
“你有心绞疼的毛病?”
他自幼在太行山习武,师父是位惊世高人,除了有高深不露的武功外,尚有着不为 人知的医术。
长期接触下,他对医理自有一番见解。
她虚弱的点点头,“从小我就有这种病。”
“那姑娘为何躲在破庙不去就医?”玉延一阵扼腕,如此纤丽动人的姑娘竟会缠上 这种病。心绞疼虽非绝症,但至今仍无药可根除,只能忍受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像她体质如此嬴弱,能忍得了多久?
“我今早路过这儿,心绞疼突发,所以暂时在破庙安歇。”她轻声说着,此刻她像 是舒服了些。
“那么姑娘是打哪儿来的,是否愿意让巩某让送你回去?”玉延怎么也不忍把她一 个人丢在这儿。
女孩儿摇摇头,“紫若自知最近疼痛的次数愈来愈多,已将不久人世,公子毋需挂 心,有事请便。”
“你叫紫若?万万不可这么说!不医治哪会好,走,巩某带你去找大夫。”他搀扶 起她娇弱的身躯,这重量实在是……唉!
“公子,男女授受不亲,不可如此。”她惊呼,无力地挣扎。
“是命重要,还是这些不值钱的世俗礼节重要?”他不理会她,迳自抱着她往最近 的一家客栈而去””
经数位大夫诊治后,所得到的结论都一样,她患的果然是一种愈趋严重的心绞痛, 大家都摇头叹息,断定她可能活不过半个月了。
然,玉延却不放弃,依然延请各地知名大夫予以诊治,虽无进展却也稳住了病情。 但紫若却因为不想再连累这个素昧平生的好男人,在第三天趁他去抓药之际,逃离了他 的保让,远远地离开了玉延。
事后,玉延在宁波找了她近个把月,最后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回到了太原,为此事 伤心了良久,一方面为了他渐渐付出的感情无果,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她的病情是否会再 恶化。
他怎么也想不到,竟会在事隔两年后,远在天的另一角””兰州,遇见一位与她一 模一样的女子。
常巧芯,他发誓一定要找到她,这个古霝精怪,表现的神气活现的女孩儿。
***
在兰州西北边有一条名闻千里的繁荣大街,它名唤留香街。
顾名思义,这必定和女人有绝大的关系。谜底揭晓吧!它就是有着无数个著名妓院 的声色街坊。
坐落在留香街底的则是这儿最大,也是客人最多,姑娘也最得客人青睐的勾栏院” ”寻芳苑。
此时在寻芳苑后面大杂院的角落,有一个小不点儿的黑影蹲在地上劈着柴薪。她一 面拿出吃奶的力气劈柴,另一方面又得顾着身旁那只炭炉,注意那下头的火苗是否还在 ,于是她就在又得煽火又得劈柴的情况下,一个分心差点儿将自己的手给劈成了两截!
“该死!什么柴刀嘛!钝死了。”她暗啐了声,又便尽全力往那该死的木块劈下, 这下可好,柴没断,倒是那把破刀飞了出去,险些砸到了往这方向前来的老鸨秦
春娘。
“你这丫头,不想劈柴就别劈了,竟然想谋杀你春姨呀!”秦春娘惨叫了一声,也 吓着了女孩儿。
她连忙跑到春娘面前,慌忙的查探着她的身上,并迭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春姨,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我说巧芯,春姨答应照顾你们母女俩,可没要求你得帮我做杂务,你可以出去玩 玩,别把自己闷在这儿劈柴了。这种粗事可以叫阿力做,你一个女孩家做不来的,瞧你 做着做着就把柴刀乱扔,这要是伤了人,那还得了?”
秦春娘就是这样,刀子口豆腐心,让巧芯没办法。
她娘与春娘从前年轻时,均是寻芳苑的妓女,两人感情深厚,可谓患难之交。十七 年前她娘生下了巧芯,巧心也知道她不过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但她并不怨母亲,反而 竭尽心力的照顾体虚年迈的她。而寻芳苑也在十年前辗转被春娘买下,春娘也重仁重义 的收留了她们母女俩。
转眼间,已过了七年,巧芯对春娘的感激之情却是愈来愈深,于是她总是会抢下杂 务亲自去做。吃了十七年的闲饭,她其实是满难为情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下回会小心的。”
她拉着春娘的袖子撒娇道。就怕春娘把所有的工作都收回去,那她成天只等吃饭,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你这丫头,我哪会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样的心思!”春娘斜睨了她一眼,忍不住 抬起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说实在的,她本身无儿无女,早把巧芯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对巧芯她并没有 什么希冀,只愿她出生在这混浊的环境依然能保有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
希望巧芯能出污泥而不染,这可是她最大的愿望。
所幸巧芯乖巧可爱,更是难得的洁身自爱,否则在这种男女混杂的声色玚所难保不 变坏呀!
但,巧芯虽乖巧听话,性情却是执拗的可以,怎么也不肯用她给她的零花钱,要不 就是坚持以工作来相抵。
一想起这事,春娘心里就有气啊!
“那我先把汤药端进去给娘喝下,待会儿再来劈柴。”
眼看炭炉上的药汁已浓缩的差不多了,巧芯便小心翼翼的提起壶把,准备将它端进 房。
“这是什么?”
“给娘喝的补药。”她回眸一笑道。
“等等,我瞧瞧。”春娘边向前,掀开壶盖一看,里头除了有珍晋的人参、当归外 ,还有何首乌啊!
这丫头哪来的银子买这些价值不菲的药材?“告诉我,你买这些药材的银子是打哪 来的?”
“我……我是偷的。”反正她本来就是想用偷的,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了,那多虚假 呀!于是她索性承认自己是偷来的!
巧芯微微垂首,由春姨震惊的脸孔可看出,她已是在气头上了,若不找机会开溜, 她准会被骂的尸骨无存。
“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春娘脸上已罩上一屑烈焰,仿佛随时都准备燃烧起来似 的。
“我本来是想用偷的,但后来被发现了……”
“什么?被发现了!”春娘不等巧芯解释就已尖叫出声,那抹震惊得快昏倒的模样 ,令巧芯发噱想笑。
“发现就发现啊!我不是还好好的待在这儿。”她噗哧一笑,摆明了在笑话春娘的 大惊小怪。
“你实在是不懂得人心险恶,要是你遇上的人是个心胸狭窄之徒呢?他不把你抓进 官府衙门,也会好好将你修理一顿。天呀!你还那么天真的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得让你偷 才成啊!”
春娘气不过的直抚着胸口,深怕哪天被她吓死都不知道。
“可是人家心肠很好耶,不仅不怪我,还送我一锭金元宝呢!”巧芯双手画了个大 弧度,彷若真有那么大!
“人家送你一锭金元宝?”春娘的声调又提高了八度,“你收了?”
巧芯点了下螓首。
“你为什么宁愿收陌生人的银子,却不收春姨的?”春娘气不过这丫头老要把她当 外人,却接受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好意。
“他太有诚意了嘛!”
“难道春姨没诚意?我问你,那个人是男是女?”
“男的。”巧芯说的倒挺不以为意的。
“他凭什么对你那么好?是不是有企图?”这下春娘可紧张了。瞧她们巧芯长得如 花似玉、明眸皓齿的,有多少公子哥喜欢呀!
“行了!我说着姨,那个人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还企圆个头喔!再这么 磨菇下去,药都凉了,我先进去了。”
天,每次被春姨这么一缠,要脱身可真难呢!
“哎,你这丫头!”巧芯溜的还真快,春娘想要再说什么,面对她的只剩下一团空 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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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公子寻芳记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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