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流露出多么惊讶的或者难过的神情,自始至终都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得全无波澜。
这反而让钟若晴越发感到不放心。在用尽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后,她终于按捺不住,从功课本上撕下一页,写上几个字,揉成团扔了过去。
脑袋上冷不丁挨了一下,苏门锦终于有了动静。他回过头四处看了看,很快就触到了钟若晴的目光。钟若晴连忙指了指掉落在桌边的纸团,冲他一阵挤眉弄眼。
苏门锦弯下身子,刚将纸团拿起来,一只大手却从旁伸出,将纸团夺了过去。
抬头一看,段院主正吹着胡子,大山般杵在面前。
书堂里暗暗发出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或惊讶或看热闹或幸灾乐祸。在这议论声中,夫子展开手中的纸条,缓缓念道:「你还好吗?」
念罢,他皱着眉头看向苏门锦,问:「这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钟若晴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只能趴在桌上,用课本死死挡住脸,却又忍不住观察着那边的动静,纠结着要不要「投案自首」。
而面对段院主的问题,苏门锦却很快嘿嘿一笑,像往常那样没脸没皮地道:「纯净早上拉稀,我关心关心同学嘛。」
「胡扯!」段院主道,「纯净就坐在你旁边,还需要传纸条吗?」
纯洁闻言皱起眉,忽然一本正经起来。
「夫子,我怎么能因为纯净坐在我旁边,就在课堂上随便讲小话呢?这可有违您昔日的谆谆教诲啊。」他义正辞严道,「夫子教诲,一字一句我都谨记在心,绝不敢忘,所以就算是关心同学,也宁肯多费点墨,无论如何也不能影响到周围同学学习!」
听了他这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周围的同学忍不住开始偷笑,就连钟若晴也憋不住用手捂住了嘴。
段院主气得胡子快要被吹飞,也懒得和他多费口舌,便直接把纸条往桌上一拍,粗暴地下达了惩处办法。
「门口去罚站!」
苏门锦无辜地耸耸肩,伸了个懒腰,起身懒洋洋地走了出去。
见此情形,钟若晴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她忽然站起身,冲段院主道:「夫子,我肚子痛!想去茅厕!」
见段院主狐疑地看过来,她赶紧用手捂住肚子,开始哼哼唧唧。
段院主无奈地冲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话音刚落,就见钟若晴已经一溜烟地冲了出去,哪里像是肚子疼?摇头叹了口气,段院主用课本敲了敲桌面,把其余看热闹的学生拉回正轨:「继续上课!」
门外,钟若晴刚一出去,就看见在墙边罚站的苏门锦。他弓着身子,背脊依靠着墙壁,头却是微垂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低声道:「对不起啊,害你替我背锅。」
苏门锦笑了笑,道:「无妨,里面太闷,我正好出来透透气……」
说完,他微微仰起头,看向院中的天空。今日是个明媚的晴天,只不过天空却云霭重重,遮天蔽日,不见朝阳。
钟若晴静静地看着他的侧脸。和面目柔和静逸的云澶不同,苏门锦有着一张更为英挺俊朗的面孔,此刻被白日的明光勾了线,便越发显得轮廓分明,如同工匠精心雕琢的塑像。
只是,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却到底蕴藏着一抹黯然之色。炒股日记www.ddgp.net
钟若晴看得分明,心里有千百个问题想问,但想了想,却终究选择了沉默。
有些话若是想说,又何须她来发问?若是不想说,她又何必给他徒增压力。
于是,她便也跟着扬起脸,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仿佛在极为认真地欣赏着天际的云朵。
「你当真不问?」而苏门锦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般,忽然问道。
钟若晴再度扭头看向他,没有说话。
看着她认真有谨慎的表情,苏门锦却缓缓露出笑容,道:「罢了,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吧。」
死在三月初三这件事,对于苏门锦来说,是个不期而至的意外。那一日的每一个细节,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一年一度的上巳节,苏钟两家按照惯例,将共同外出踏青,戏水游玩。出门前,苏母照旧拉着苏门锦一阵絮絮叨叨,核心思想无非是让苏门锦在亲家面前进一步好好表现。
虽然两家婚事已定,可苏母却成天忧心忡忡,坚定地认为这门亲事是自己家捡到宝了,生怕这不成器的儿子把握不住最后的机会,让钟家百里挑一的好媳妇就这么生生飞走。
对此苏门锦抗议多次无效,索性也就懒得辩驳了。
对于母亲担忧,他不以为意,理由也很简单: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那日苏门锦穿着一身青碧竹纹织锦长袍,头束玉弁,手执折扇。风流倜傥,俊逸非凡,俨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做派。他便只是在府门外稍稍露了个脸,就引得路过的闺阁少女们簇拥过来围观。
苏门锦赶紧上了马车,一路上心里满是得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新做的长袍,想起前几日那丫头竟然当着他的面说万花楼的男戏子孟卿,穿青碧颜色无人能及。
开玩笑!今天就穿给钟若晴瞧瞧,让她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无人能及」!
等等!
苏门锦猛地坐起了身子,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丫头怎么会知道孟卿?难不成她平日还有偷偷逛万花楼的爱好?
苏门锦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十分严重,绝不能马虎带过,等见了那丫头,他一定好好审问一下!
然而那日,苏门锦却没能再见到钟若晴。
在去往城郊的路上,拉车的马匹忽然失控,掉头直直向河里冲去。赶车的车夫侥幸跳车而逃,而被困在车内的苏门锦,却随着马车一起沉入了湍急的河水中。
很快,城中尽人皆知,苏相独子苏门锦意外落水身亡。苏家夫妇惊闻噩耗,当场晕倒。
但那终究只是外界传言。事实上没过多久,苏门锦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人。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苏门锦,」那声音显然是属于一个年轻的男子,只是本人坐在角落的黑暗里,看不清面容,「我会将你送往别处,你要做的便是从此改换身份,不让任何人发现。」
苏门锦脑中还残留着一丝晕眩,他扶着脑袋坐起身,皱眉道:「你是谁?」
那人愣了一下:「我是谁不重要,你照我说的做即可。」
「凭什么?」苏门锦越发莫名其妙起来。
「我只是替人带话,」那人顿了顿,「而让我带话的人,是苏相。」
苏门锦闻言狠狠地怔了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父亲?」好半天,他回过神来,却忽然翻身下床要走,「我要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门锦已死的消息城中无人不晓,就连陛下也派人去苏府慰问,」那人也急了,忙站起身,「你贸然出现,是想给苏家安上欺君的大罪吗?」
苏门锦的脚步顿住,他讷讷地看向黑暗中的人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缓缓道:「且容我慢慢道来。」
苏门锦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过去,一把将人从黑暗中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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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院真甜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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