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便在恍惚之中一直往前走,往前走,几乎本能地追逐着它。
然后他便当真看见了,有一簇光出现在视线的尽头,明亮得刺目,却又叫人挪不开眼。
他伸出手试图去触碰那温暖。
随后,他竟然无比真实地握住了。
那是一只纤细的手腕,便只是轻轻地握住,已有融融的暖意从掌心流淌而过。
他徐徐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丽的面容,那面容慢慢虚化,就这么和记忆中稚嫩的面容重合在一处。
只是此时此刻,那面容上正挂满了泪,模样格外狼狈。
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自己名字:「慕容澶,慕容澶……」
无数记忆忽然排山倒海般翻涌而上,形成滔天巨浪滚滚袭来,让他竟有些招架不住,溃不成军。
他发现,那一刻心里腾起的巨大惊喜竟不是因为复明,而是……自己竟然又亲眼见到了她。
每一次在他陷入最无措最绝望的境地时,第一个出现的都是她,一直都是……
原来,她就是他生命中无可比拟的光芒。
「钟若晴……」用力地感受着怀中人的真实存在,他于无声中笑得满眼欣慰,「谢谢,谢谢……」
话音落下,他终于耗尽了最后的气力,陷入昏迷。
不多时,苏门锦、纯净和初一三人匆匆赶到。
看到地上依偎在一起的两道人影时,苏门锦和初一几乎同时冲了上去,一边一个将人拉开。而纯净则趁机赶紧系好了裤腰带——他是在起夜尿尿的时候,被初一用剑指着脖子逼着叫醒了纯洁,又一路被「押送」到了南院,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落下大小便失禁的后遗症。
而那厢初一见慕容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立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纯净无声叹了口气,只得赶紧过去,拉过对方的手,替他把脉。其实在进门的那一刻,当他看清了对方的面色时,心中便已然明白如镜。
「殿下,殿下……」而初一已经坐在地上,开始一边抹眼泪,一边嚎啕大哭。
纯净清了清嗓子:「那个……」
「殿下,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初一直接无视了他,开始强忍眼泪,替慕容澶整理头发。
纯净伸手戳了戳他:「初一啊,你能不能先听我说一句话呢?」
初一似乎这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个「仇人」要处理,「嗖」的一下就拔出剑来,恨恨道:「庸医!治不好殿下,要你何用!」
纯净心里苦啊,这年头大夫怎么这么难当,治好了人家觉得理所当然,可万一治不好,倒成了千古罪人了。
「别、别冲动啊,」他清了清嗓子,道,「殿下只是睡着了而已。」炒股日记www.ddgp.net
初一一愣,仿佛要石化在原地:「可是我走的时候,他……」
纯净循循善诱:「要不然……你试试殿下鼻息?」
初一狐疑地放下手中的剑,依言而行,很快眼睛一亮,迸发出开心到飞起的光芒。
他一把将纯净狠狠抱住:「太好了,多谢神医!」
纯净被他勒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心想这真是个一根筋的孩子啊,变脸咋就这么快呢。
而同一时刻,苏门锦则直接越过了慕容澶,一把抱起倒在地上的钟若晴,探了探鼻息后,原本紧绷到可怕的面色这才松弛下来。
钟若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苏门锦来了,便立刻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慕容澶他、他能看见了!」
可苏门锦闻言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伸手她脸上拧了一把,架势很大,却没有用力。
「一醒过来就提别的男人,这是要气死我?」他把人放下,冷哼了一声,道,「你自己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单独和他躺一块儿了?」
钟若晴吐吐舌头,把慕容澶「死而复生」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然后她补充了一个重要信息:「我本来想等你们来,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的,大概也只有你了吧?」苏门锦简直要气笑了。
钟若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还不是因为惊吓过度!」
可刚辩解完,一个东西却从天而降盖住了她的脑袋,正是苏门锦的外袍。
「你看你身上都湿成什么样了,赶紧裹着。」他若无其事地说着,已然转身朝另一边走去,察看慕容澶的情况。
钟若晴披着外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顿了顿,她低头嗅了嗅上面熟悉的气息,忍不住偷笑。
可她的目光微微一错,又落到一旁的慕容澶身上。他沉沉地靠在初一怀中,长睫低垂,俊逸的面容沉静如水。
想起不久之前,对方毫无征兆的那个拥抱,钟若晴禁不住一阵恍惚,却又很快摇头,将那画面甩出脑海。
第十章
天珉五年六月,霍文璟率军迎战北雍,双方交战多日,北雍力不能敌,遂提出和谈。北雍以绢帛十万匹,白银五万两,换取北雍交还侵占的庄城,自此北雍撤兵,战事止息。
数日后,战报自北地而来。大胤上下一片欢喜之色,直言对抗北雍非霍将军不能。霍文璟在朝中煊赫之势,越发一时无两。
然而泱泱朝野之中,却从未有人提出如此疑虑:为何分明打胜了仗,收回城池却依旧要靠银钱去赎?
又或许并非无人提出疑虑,而是无人敢言,更无人能言。
御书房内,天珉帝独坐于案前。
打更声隐隐从窗外传来,不觉间时已三更,想来很快便又是一夜未眠。自打朝中风云变幻,霍家独大之后,想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都变得有些奢侈。
桌上摊开着一封奏折,是朝中数十人的联名上书,直言礼部左侍郎程勋、大理寺卿段文君、户部尚书司徒卫等人结党营私,私相授受,应速速查办,刻不容缓。
三人都是曾经的苏相门生,这封奏折背后的用心,昭然若揭。
「一个个这般要挟朕,无法无天,当真是无法无天!」
天珉帝忽然扬起手,将奏折恨恨地掼在地上。一旁侍候着的内侍见状,吓得忙跪倒在地,连声劝着「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而天珉帝发泄过后,垂眼看着地上的奏折,却又突兀地笑了笑。随后他缓缓弯下腰,亲自将东西捡起,用手徐徐抚平上面的折痕。
及至重新坐回案前时,他又变回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天子。
将某心里暗涌的波澜尽数敛去,他提起朱笔,在奏折上缓缓落下一个「准」字。
而就在同一时刻,钟若晴和诗琴二人正在窝在房中,鬼鬼祟祟地朝窗外看。床上放着几个包裹,是她们此行所带的简单行李。
今夜,他们将要离开书院。
两国之前风云涌动,暗潮不断。更重要的是,苏门锦已经得到消息,尚还置身北地的霍文璟,正于庄城大肆招兵买马,并且以和谈为由频频与慕容循往来。
而随着庄城一日比一日更甚的消息封锁,最新的线报再也无法及时传出。但即便如此,有些长久隐匿在黑暗中的心思,也隐隐有了暴露于天日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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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院真甜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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