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愠,本朝最年轻的一位阁老,先帝在位时,格外信重他,短短几年,他一路官升内阁,后来先帝临终前,将当今圣上托付给他,如今圣上年幼,他便是当之无愧的掌权者,摄政大臣。
偏偏其性情不定,阴鸷薄凉,听闻朝中有不少朝臣命丧于他手下,所以,纵使他做出过不少实绩,却也恶名远扬,让人敬而远之。
甚至有传言,当初先帝膝下只剩下一位年幼的皇子,其中也有他的手笔,以至于他如今能够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传闻终归是传闻,并没有证据,众人都是缄口不言。
姜姒妗立时咽声,没再议论这件事,省得惹出事端。
但周渝祈在看见裴府的马车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一直紧皱着眉头,颇有点心不在焉,二人没再继续逛下去,很快回了府邸。
周渝祈休沐结束,又重新恢复当值的日子,他又初入朝,平日中空闲时间不多。
姜姒妗来京城数日,对京城的状况也有了了解,给衢州的父母写了信,终于腾出时间忙碌京城店铺的事情。
「姑爷今日又从库房支出一百两。」
话是安玲说的,安玲脸色有点不好看,低声嘟囔了些许什么。
姜姒妗握住杯盏的手也不由得一紧,她知道安玲在埋怨什么,她心底也有些愁绪,家中只有她这个独女,对她自是从不吝啬,如何管理家中店铺是父亲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教导的。
她不算吝啬,却也舍不得这般大手大脚的花销。
销金窟,销金窟,再多银钱都不够往里填的,岂是口头之言那般简单。
京城的开销和在衢州时不同,姜姒妗不禁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许,她蹙着黛眉道:「将京城几家店铺的账本拿来给我看看,明日我去店中一趟。」
安玲忙忙让人去拿了。
账本早在她进京没几日就送来了,能被她父亲安排管理店铺的管事都是信得过的,账本没有问题,姜姒妗细细看下去,待看见收支时,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提着心。
如今府中支出的大头就是周渝祈平日打点花出去的钱,姜姒妗虽不喜欢周渝祈的结交方式,但他有心往上走,姜姒妗也不想拖后腿。
姜姒妗连跑几日店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白皙的下颌尖细,脸只有巴掌大小,周渝祈看见心疼不已:「都是为夫不好,让夫人受苦了。」
姜姒妗不是个付出还要不留名的人,她伏在周渝祈怀中,点了点他的肩头:「觉得我辛苦,便将我的好都记在心头。」
周渝祈连连保证:「绝不敢相忘。」
他目光灼灼,眼底都是怀中人,让室内只看一眼都觉得温情脉脉。
安玲悄声退出去,她皱着一张脸,郁闷地撇了撇嘴,和奉延低声嘀咕:「罢了,姑爷虽不知节俭了点,但好在一心都是姑娘。」
奉延瞥了她一眼,对这番言论不置可否。
姑爷要是当真一心都是姑娘,压根不会日日都往烟花之地跑,结交的办法多了去了,老爷办生意时也只见送礼,不见整日流连那些处所。
奉延心底有意见,但他和安玲有一点相同,便都是期盼姑娘过得如意,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将这些话说出来破坏气氛。
毕竟姑爷如今并未真的对不起姑娘。
商铺的事忙完一段落后,姜姒妗总觉得安玲有些欲言又止,梳妆台前,姜姒妗替自己调整了一下玉笄,从铜镜中瞥了安玲一眼:「你这几日心不在焉的,到底要说什么?」
室内有婢女在,有的在布置早膳,有的端着银盆和脂粉,安玲有些扭捏,言语不详道:「姑娘,您还记得夫人和您说过的话么?」
她仿佛是在说什么心虚的事,声音含糊,有点不清楚。
姜姒妗不解地看向她。
安玲有点哑声,片刻后,她凑近姑娘低声:「夫人之前说秋静寺很灵验……」
她后半截的话音被咽了回去,但饶是如此,姜姒妗也知晓她要说什么。
姜姒妗轻垂眸,瞧着平静,但私底下,她握住玉簪的手却是在一点点地收紧,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
她嫁入周家两年了,至今不曾有半点消息传来。
周渝祈虽然一直没有催促她,但家中却隐隐有些担忧,临行前,娘亲特意叫她回去过一趟,便是担心此事。
犹记得当时娘亲和她说的话:「他先前没有功名,一直待在衢州,你爹还能压住他,如今他入朝为官,我姜家只是一介商户,给不了你什么助力,娘这心底着实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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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夺妻 卷一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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