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澄稀里糊涂一股没来由的怨气,「不是叫你把衣裳弄干净就回去找我,你一个人在这儿端茶递水是打算另谋高就了?」
好大一顶帽子,莲衣急着表忠心,「不是,我想着厅里该是在商讨大——阿嚏!阿嚏!」
门外卷进阵刺骨凉风,穿堂而入,慕容汛裹着氅衣只是闷咳,莲衣穿的湿衣裳,打出结结实实两个喷嚏。
「莲衣,你着凉了。」慕容汛温柔陈述了这一事实,只是那口吻真叫慕容澄不虞,且他认为这不折不扣是句废话,说出来只是为了显得关切。
「莲衣,你过来,别给琼光过去病气。」慕容澄招呼她到自己边上,语调亲和,就连脸上都带着笑容。
莲衣只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打着喷嚏连忙朝慕容澄快步走过去。
临别慕容澄顿了顿脚步,思忖片刻回身道:「琼光,你保重身体。见你这几日身边总是孤零零的,没人伺候,若安宁宫人手短缺,等开了年我请母妃替你物色。」
话到此处点到为止,兄弟两个都是聪明人,说得足够明白了。
「不必了,多谢世子美意。」慕容汛勾扯个微笑,起身掩唇咳嗽,「世子慢走。」
蜀王府大得很,莲衣裹着湿衣裳从花厅走回世子所,一入夜便不负所望地发热了。
戌时她便感到乏力畏寒,以为穿得少了,便往身上裹了厚厚的棉袍,等到酉时在世子寝殿伺候洗漱,她提溜着热水注入铜盆,水汽蒸上来,熏得她晕晕乎乎的。
她知道自己烧起来了,一定是入夜候在门外吹冷风的缘故,想着快些将世子给敷衍了就到香喷喷的被窝里躺着,要是明早起不来,即便罢工扣她月钱她也顾不上了。实在是太难受了……
「莲衣,你过来。」慕容澄人在内寝,不知为何忽然叫她近前。
莲衣本想忙完了赶紧走,又不得不飘飘然蹭步进去,怕过病气给他,站得远些,「我来了,世子爷。」
房里光线昏黄,慕容澄一身雪白中衣坐在床帏后边,像是故意不看她,「……你站过来。我同你说个事。」
莲衣蹭过去些,耷拉着脑袋像朵枯萎的粉红色小花。
慕容澄觉得她有些反常,定睛一看,却见她软绵绵倚着镂空隔断,头微斜,浑身杨柳枝般柔软,两颊也如敷粉般红润。
慕容澄心头触动,不禁多看了几眼,表面却哂笑道:「又在玩什么把戏?我说你今日送水怎么来得迟,原来是去攃粉了,你可真是越来越敢想了,大晚上打扮成这样来我寝殿做什么?」
啊?
莲衣眼下烧得昏沉,根本无从理解他的意思,只想快些敷衍了事,「……世子爷找我何事?」
慕容澄不知为何心中窃喜,笑道:「好,那就先说正事。」说罢别开眼不看她,两只手没来由开始攥床沿,「琼光为你找过我,他说他这辈子办不成婚事,本来想纳你,但是被我给抢先了,他以为,以为我不……总之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去安宁宫?」
啊?
莲衣脑袋晕得很,听得云里雾里,迟钝地问:「真的吗?」
慕容澄问:「你要去?什么真的假的?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
莲衣觉得怪怪的,就好像慕容汛本来被一层柔白的轻纱罩着,可是这层纱被人扯开,一切都变得过于清晰,本来谪仙般的琼光郡王,怎么可以管人讨要婢女呢?
她像是已经忘了自己就是这个婢女,于是摇摇头,「婢子不去。」她还要回家呢。
慕容澄高悬的心放下来,脸上不经意浮现笑容,对她赞赏有加,「这就对了,做人就该务实,不能想着一步登天。」
他一把捞过床尾拐棍,两下跳到她跟前质问,「既然你如此脚踏实地,今晚做什么敷了粉来我寝殿?」
莲衣不禁怀疑是自己病糊涂了才听不懂,强撑的精力也快被消磨殆尽,狐疑问:「世子爷,我好像是烧糊涂了,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啊?我没敷粉,我哪有钱买香粉……」
话音刚落莲衣就撑不住了,整个人被抽干精气似的贴着隔断往地上坐,慕容澄赶忙丢开拐棍将人拦腰抱住,怀里的身躯有多软且不去论,他只觉自己抱了个火炉,女子身体这么烫是正常的吗?
「平安!」慕容澄扯直了嗓子,「平安!叫医官!」
王府医官最初以为自己是来给世子看腿的,岂料进殿看到世子健步如飞,抱着个小女子放到外间罗汉床上,要他诊断。
医官和平安都云里雾里,直到给莲衣诊完脉还有些不知所措。莲衣中途醒过来,迷迷糊糊看到自己被三个人影围着,像极了蜀地人围炉涮菜的那口锅。
医官说这就是寻常伤寒,等热退了也就好了,于是给她灌下汤药,放着她好好休息。药效上来,莲衣便昏迷般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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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气世子爷 上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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