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方才季渊问出那句话时,孟德豫便了然他要兴师问罪,若不是为了狸奴昏迷之事,那就只能是因柳太医说的狸奴瘦弱那话。
想那狸奴刚送进宫时,甚是圆润可爱,这才不过几天,相较于之前,竟是瘦了一大圈。
整日被关在笼子里吃了睡睡了吃,还能反瘦下来!定是那些伺候的人不用心。
孟德豫心里明白,季渊此番处置王春,其实并非因多喜欢那只狸奴,说到底,在季渊心里,那也就只是个解闷的玩物罢了。
他更厌的是王春阳奉阴违的举动,那对季渊来说,就是一种难以饶恕的不忠!
王春被几个小黄门擒住时,还一脸茫然无措,得知是因那狸奴才惹怒了陛下,吓得连连在地上磕头求饶。
孟德豫能在季渊身边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因为王春的几句求饶就轻易心软放过他,他不但无动于衷,反嫌王春聒噪,抬手命人将他拖下去。
见难逃一死,王春挣扎着拽住孟德豫的裤脚,将手一指,「孟总管,都是他,都是李禄指使奴才的,是他说那狸奴就是只小畜生,不必太放在心上,奴才才会给那狸奴喂嗖的饭食啊,都是因为他……」
一旁的李禄闻言登时面色惨白,孟德豫置若未闻,只对着几个小黄门低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带走!」
王春叫嚷着被拉下去后,李禄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父,您别听他胡说,徒儿不是故意的,您也晓得先前陛下对那狸奴并不上心,所以徒儿才……」
孟德豫冷眼睨着他,「蠢货,我从前说过什么,你都当耳旁风了嘛,当奴才的最忌讳捧高踩低,宫里风云变幻,宠辱难测,谁知有朝一日会不会报应上头!」
「是,师父说的是,徒儿记住了,徒儿记住了。」李禄连连应声。
孟德豫在他肩头狠狠踹了一脚,低喝道:「记住了有何用,自去领三十大板,好好长长记性!若下回再有此事,休怪我没有保你!」
「是,多谢师父,徒儿这就去,这就去。」李禄边说,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殿外。
看着这不争气的徒弟,孟德豫面露愠色,压了压怒火,转头对李福道:「陛下不喜有宫婢进殿伺候,你心细,今日起,便由你来照顾那只狸奴。」
李福听罢,怔愣了一瞬,少顷,才缓缓答应:「是,师父。」
见李福一副畏惧忐忑的模样,孟德豫在他肩上一拍道:「富贵险中求,做事勤快些,好好把握机会,明白了吗?」
「徒儿明白了。」李福颔首。
孟德豫瞧着他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由在心下低叹了一声,当初他之所以选中李福和李禄,正是看到了他们二人的出众之处,可二人的不足亦十分明显。
李禄有野心和手段却少了份仁善,难以服人,而李福做事细致,善良有余却是胆量不足,不够心狠手辣,则极易遭人算计欺凌。
看来这两人都还需他再好生调教一阵才行。
孟德豫处置宫人的动静极大,连殿内的柳拓都听得一清二楚,可如今自身难保的他哪里还有空去管别人。
榻上的狸奴依旧一动不动,可一侧的莲花更漏却在提醒他时间已所剩无多。
眼看着殿内的灯燃尽又续,晨光自隔扇窗探进来,在小榻上投下窗棂精致的雕花影子,柳拓摸了摸脑袋,觉得自己离死应是不远了。
幸好他至今未娶,膝下无儿无女,也算是了无牵挂,只恨他师父云游四海后写就的那本医典还未编纂整理完,怕是无法完成他师父的遗愿了。
寅时将至,正当柳拓唉声叹气时,却见榻上原纹丝不动的狸奴突然张开嘴打了个哈欠,伸展四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醒,醒了!」
柳拓咋咋呼呼的一声,让守在殿外的几个小黄门纷纷探头往里望。
看见好端端坐在那儿的小狸奴,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本以为这位柳太医大抵活不到正午了,不曾想如他所说这狸奴还真在寅时前醒了过来。
有眼色的小黄门忙跑去寻孟德豫,将此事禀报给他。
燕沅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劫后余生、欢喜庆幸的陌生男人,歪过头,疑惑地「喵」了一声,不过一个夜晚,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是发生了什么?
她抬起前爪舔了舔毛发,发现这还是头一回醒来时没被关在金笼里,她站起来抖了抖身子,跳下了小榻。
燕沅已用现在这灵敏的鼻子闻过了,周遭并没有那个讨厌的暴君的气味,他应是不在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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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宠后 卷一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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