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林铎只觉一股麻意骤然窜上了脊椎,下一刻猛地睁开了双眼。
床榻边烛火幽幽,他盯着房顶失神片刻,方才扶额坐了起来。
或是感受到了些许不对劲,他掀开被褥,瞧了眼一片狼藉的亵裤,剑眉蹙得愈发紧了。
起身下榻换了身衣裳,林铎便行至一花梨木矮柜前,自柜内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转而坐在小榻上,取出盒中之物。
那是一枚福禄纹的玉佩,触手温润滑腻,是上好的羊脂玉,且雕工精细,只可惜是一块碎玉,他手中的仅是这玉佩的一小半。
林铎用指腹反复摩挲着玉佩的裂口处,若有所思。
他已许久不曾做过这个梦了。
今夜也不知怎的,竟又梦见了那个女子,那个他当年连脸都不曾看清,突然出现,又消失得干干净净的女子。
他一直很疑惑,那夜对他下药之人的目的究竟为何,若是为了毁他婚事,分明木已成舟,为何那个女子却不见了。
她全然可以以那晚之事要挟,令他娶她过门。
毕竟林家有那般规矩,纵然她是使计,可只消稍稍有些家世,恐怕到最后为了权衡各方利弊,为了所谓的女子清白,他也不得不娶。
其实镇国公府那夜之后,他也在等,强忍着心底的嫌恶,等那个女子上门。
没想到自当年他父亲一事后,他竟也会同样中招,那些人对这法子倒是偏爱,且屡试不爽。
不过奇怪的是,直到五日后赶赴掖州,上了战场,他仍什么都没等来。
再派人暗中去查,与之相关的人便无故病死和失踪。
后来再细想,那晚那女子的哭声,的确不像是自愿,她究竟是谁,为何事后要仓皇逃跑……
她是那些人的同谋吗?还是……
若非有这枚自榻边捡到的碎玉在,林铎甚至一度以为自己不过入了场旖旎香艳的春梦。
回忆罢,林铎转而又想起方才所做之梦,面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要说和以往的梦境有所不同之处,想来是梦里的女子头一次隐约展露了面容。
只是那张脸……
虽说林铎不曾见过那女子卸下伪装的样子,可下意识就觉得,大抵便是这个模样吧。
或是白日无意在范大夫的军帐撞见了那一幕,才会发了这般荒诞的梦。
林铎薄唇紧抿,搁在榻桌上的手紧握成拳,羞耻若重锤般敲击着他的自尊。
虽他常年不碰女子,可自认也断不该饥渴至此。
纵然只是梦,然觊觎他人之妻,实是卑劣恶心至极!
在军营熬了几日,终于轮到了穆兮窈休憩的日子,原打算带岁岁出去,可无奈天公不作美,却是下起雨来。
这天儿又寒,湿漉漉的,怕岁岁着了凉,穆兮窈便没带她一道去,依然托给了陈婶子家的小梅,想着自个儿快去快回。
掖州城并不大,穆兮窈借了伞,提前打听了布庄的位置,直冲那厢而去,挑着买了她能负担的最好的料子,也不在城中逛,就紧赶慢赶回了将军府。
前后大抵出去了一个多时辰。
好容易休息一回,她想尽可能多的将时间花在陪岁岁上。
她从小梅处接回岁岁,回了母女俩一同住的小屋,将买的衣料给岁岁瞧。
摸着这软滑的料子,又是喜庆的红,正适合过年,岁岁高兴地摇晃着脑袋,不住冲着穆兮窈道:「娘,新衣裳,软,好看……」
穆兮窈摸了摸岁岁的脑袋,亦跟着笑,可眼底的伤感却忍不住流露出来。
若真将岁岁还给林家,她许是不能再长久地陪伴在岁岁身边了。
她是听说过的,早在老安南侯因赫赫战功被封侯前,林家作为江南世家之一,便有一个家中男子不纳妾的规矩。
这规矩古怪,也不知因何而起,但听说太皇太后当年将长公主嫁给老安南侯,便是听闻了这个规矩,觉得林家当都是痴诚男儿,定会一心一意对长公主好。
而二人成婚后也的确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令众人艳羡,当时长公主虽有公主府,但几乎空置着,一直随老安南侯住在侯府。
直到……
思至此,穆兮窈有些感慨地低叹口气,收回思绪,林家这些往事与她并不相干,是她想远了。
她素有自知之明,就算只是安南侯府的二公子,就算不能承袭爵位,林铮的高贵也不是她能攀得上的。
当年主母刘氏令她去镇国公府参宴,也没想着她能被那些高门显贵明媒正娶,可就是有幸做个妾,也能对他爹的仕途有益,毕竟他爹虽在京城任职,但不过是个七品的大常寺典簿,又为人老实,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阿谀奉承,靠他自己怕是根本没有扶摇直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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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孩子找爹爹 上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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