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沉着脸把书房里的青瓷碎片呈上,细细讲述一番。
顾清玄坐到太师椅上,做了个手势,许诸把冬香唤进来,她毕恭毕敬地跪到地上,大气不敢出。
顾清玄倒是没什么喜怒,看着她问:「这青瓷可是你自己打碎的?」
冬香沉默了阵儿,才怯声道:「回郎君的话,是奴婢不慎摔碎的,还请郎君责罚。」
得了她的确定,顾清玄看向郑氏,「平日里西园是你在管束下人,怎么责罚便由你自行决定。」
郑氏严肃道:「奴婢管束不周,以至于冬香犯了这等蠢事,实属罪过。」又道,「那青瓷贵重,冬香闯了祸,府里断不能容忍。」
此话一出,冬香泪涕横流,恐惧道:「郑妈妈,求郑妈妈开恩,奴婢愿受罚挨板子,还请你高抬贵手留奴婢将功补过,别把奴婢发卖了。」
郑氏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皱眉道:「我抬举你进西园,你理应兢兢业业当差,做好分内之事,却粗手粗脚成这般,可见祖宅里平日不知散漫成什么样子。」
冬香不敢说话。
顾清玄对这些琐事没有耐心,由许诸伺候着去换便衣。
郑氏怕嘈着他,差人把冬香送走,明日找牙婆相看。冬香自是不依,哭啼求饶,声音凄厉,唬得西园里的家奴们噤若寒蝉。
郑氏懊恼不已,命人堵了她的嘴,强行拖了下去。
原以为这事算是了了,谁知当天夜里冬香想不过,于翌日凌晨拿麻绳上吊自缢了。
也亏得她命不该绝,被家奴及时发现,忙喊人将她救了下来。
当时冬香已近窒息,只剩一口气还在。
仆人忙去通报给朱婆子,朱婆子一早就接到这晦气事,「哎哟」连连,破口大骂道:「那杀千刀的丫头,死哪儿不好,偏死在这里头,晦气!」
仆人问她怎么办,她被气得半死,没好气道:「还能怎么办,拿草席裹着扔到乱葬岗去,别污了我的眼!」
仆人有些为难,小声道:「这会儿还没死透,吊着一口气在呢。」
朱婆子更觉晦气,匆匆整理一番,暴脾气去看情形。
冬香平躺在地上,颈脖上的勒痕甚是骇人,脸色因窒息而呈青紫,双目紧闭,气若游丝,还未断气。
朱婆子见到这场景,又忍不住叫骂了几句晦气。
这事委实闹得大,院里围了不少人,朱婆子大手一挥,把众人掀开,叫嚷道:「看什么看,都滚开!」
人们散开了些。
朱婆子走到冬香跟前,壮着胆子蹲下身按压到她颈项间的脉搏上,还在跳动,不像常人那般有力,但好歹有口气在。
她心情不好,污言碎语骂骂咧咧,一边骂一边把冬香死马当活马医,掐她的人中。
也该冬香命硬,被她掐人中后,居然提着一口气从鬼门关活了过来。
听到一声呛咳,围观的众人大感惊奇,冬香浑浑噩噩在众人的注视下苏醒,一人连声道:「活过来了!活过来了!」
朱婆子也诧异,居然真醒了!
冬香隔了好一会儿才清醒神智,瞧见朱婆子,不由得失声痛哭,哭啼道:「朱妈妈何故救我……」
当即又要寻死觅活。
众人赶紧上前拉住她,怕她又要寻短见。
朱婆子被哭嚷声吵得耳根子疼,坏脾气地甩了冬香一巴掌,大嗓门道:「哭嚷什么!要死就到外头去死,莫要脏了侯爵府!」
冬香挨了打,不敢吭声。
朱婆子指着她的鼻子骂:「小贱人,自己犯了事还不服气,你没被郑娘子杖杀就已然是幸运,如今被发卖,且还有一条路走,在我眼皮子底下寻哪门子的死?」
冬香含泪求饶,「朱妈妈,奴婢不想走,府里安稳,奴婢至少能吃饱穿暖,家主也不曾苛刻过奴婢,若是发卖出去,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东家,奴婢害怕啊……」
朱婆子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些女郎都是奴籍贱婢,且没有一技之长,如浮萍般没有根儿。
若是运气好遇到仁厚宽和的东家,日子还能勉强过下去,若是运气不好遇到苛刻的,挨打受饿便是家常便饭。
冬香在进府前曾被转手贩卖过两次,可见是吃过苦头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寻死。
平日里朱婆子虽然冷情冷心,到底与她们相处得久,再加之司英跟她们差不多的年纪,便没再啐骂,只板着棺材脸戳她的额头道:「你等着罢!」
说完便离开了。
这边发生的事情西园并不知情,朱婆子斟酌一番后还是决定试试,亲自前往西园找郑氏,把冬香自缢一事上报。
当时郑氏正伺候顾清玄起床梳洗,玉如忽然在门外轻声道:「郑妈妈,朱妈妈来了,说有要紧事汇报。」
郑氏皱眉,问道:「这大清早的,有什么要紧事?」
玉如:「她这会儿在前厅等着的,看模样似乎很着急。」
郑氏把衣袍拿给了许诸,才去往前厅。
朱婆子见她过来,忙上前行礼,着急道:「一早来叨扰郑娘子着实不应该,只是关乎一条人命,不得不急。」
郑氏耐着性子问:「什么人命?」
朱婆子:「冬香那杀千刀的贱蹄子,昨晚想不过,便在今儿凌晨自缢了。」
听到这话,郑氏被唬了一跳,诧异道:「这会儿是什么情况?」
朱婆子把冬香自缢的情形粗粗说了一番。
郑氏眉头紧皱,她命人发卖,可没想要她的性命。
见她沉默,朱婆子试探道:「我这会儿也拿不出个主意来,还请郑娘子指点一二,若是叫她死在府里头,也着实晦气。」
郑氏一时有些迟疑,说道:「你且等一等,我去问问郎君的意思。」
朱婆子「嗳」了一声,心想自己已经帮到头了,能不能逃过一劫,还得看冬香自个儿的造化。
郑氏回到顾清玄的寝卧后,把冬香自缢一事同他细说一番。
顾清玄愣了愣,问道:「这会儿人如何了?」
郑氏应道:「听朱妈妈说缓过来了。」又道,「奴婢没想要她的性命,哪曾想那丫头性子这般烈,朱妈妈说她曾被转卖过两回,以前吃过苦头,故而一听说要被发卖,便急了。」
顾清玄略一沉吟,他素来不是一个苛刻的主儿,说道:「那便留着罢,降为粗使奴婢,罚一月的月例以示惩戒。」
郑氏应声是,觉得这事办得不够周全,负荆请罪道:「奴婢管束不周,当该同罪,愿自罚一月月例,以儆效尤。」
顾清玄:「倒也不必。」
郑氏却很坚持。
现在少了一个丫鬟,总归要人顶替上,她又试探询问一番。
顾清玄心想苏暮那丫头一门心思想进西园,索性遂了她的意,却也没有指名道姓,只道:「那便再挑两个二等丫鬟进来,省得你事事操劳。」
郑氏愣了愣,应声是。
顾清玄算计着上回苏暮送绒花讨郑氏欢心,这回多半能进西园成事。
哪曾想那小狐狸耍了花样,居然没上他的道儿,算是把他的胃口吊了起来。
冬香得了主子宽宥,总算躲过了一劫。
像她们这种奴婢,在府里也算得上安稳的了,每月能拿月例,且差事也不是太辛苦,只要不出差错,几乎都能吃饱饭穿暖衣。
她以前被发卖的经历不太好,好不容易在这里过了两年安生日子,已经习惯了这种安稳。就算现在降级成为粗使奴婢,每月也有五百文钱领,做洒扫什么的活计她也能接受。
被降了级,重新回到倒座房便没有享单间的待遇了,只能数人睡大通铺。
大家同为底层奴仆,倒也没有人嘲笑她。
不过议论还是有的,陈婆子说道:「听说郑娘子自罚了一月的月例,冬香也算运气好,没被转手发卖出去。」
另一人道:「是啊,府里也算得上安稳,且没人欺辱,若是换了别的东家,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呢。」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隔壁的冬香蜷缩在自己的床上沉默不语。
没一会儿又听陈婆子说西园要挑两个二等丫鬟过去顶替冬香的空缺,有人说苏暮上回送过郑氏蕙兰,多半会替补上。
陈婆子也觉得她能成事。
这不,顾清玄说挑两个丫鬟进西园当差,郑氏便准备从二等丫鬟里挑人。怕又出现冬香的情形,她找来朱婆子,问起丫鬟们的脾性。
朱婆子护崽心切,断然不会让司英进西园,冬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给想讨便宜的家奴们敲响了警钟。
朱婆子举荐春萍,说她性情沉稳,行事稳妥,应能符合郑氏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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